易长安目光从陈岳脸上移开,轻轻吐了一口气,转头看向王崇:“王大人,如今真凶已明——” 刚才一直站在旁边发呆的麻蜻蜓却突然指着童大郎叫了起来:“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他原来是阿吐谷的王侍!” 麻蜻蜓第一回 就觉得童大郎看起来有一分眼熟,却一直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人。 直到刚才童大郎睁眼狠狠瞪着易长安,这一幕才与麻蜻蜓脑中突然闪过的一个场景重合起来:那时他打了一头红狐,为了卖个好价钱,第一次进了阿吐谷城,刚好遇到土司王出行,就是这个“童大郎”穿着一身皮铠,凶神恶煞地瞪着眼睛呵斥着路上的行人,在前面赶人开道。 当时麻蜻蜓被“童大郎”推了个踉跄,差点没摔倒在地,等他气乎乎地站稳了回头时,“童大郎”早已经开道往前面去了——没想到过了这么几年,居然会在大燕境内跟这人再次遇上! 听到麻蜻蜓这么一喊,童大郎脸色大变,突然暴起发力,只一下就掀开了押着他胳膊的两名捕快,三两步向院墙蹿去;只是才将将扒上墙头,就一声惨叫重重跌回了院子里。 陈岳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童大郎的下巴关节给卸了下来,拖着他疾步走了回来:“王大人,此人犯关系重大,本官要即刻提审!” 别人不知道阿吐谷是什么地方,陈岳却是清楚得很:阿吐谷,正是西南夏依府的府城! 府城的侍卫担负着夏依土司的安全事宜,非亲信可靠之人不能担任,这样一个人却化名“童大郎”在这村里做短工,而身份被揭穿以后又急于逃跑? 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疑! 锦衣卫说要即刻提审,王崇立即上道地让高捕头把里长严志一家和严志家的左邻右舍全都带了出来,院里院外全部清了场,连着自己都远远退开,离院墙足足隔了二三十米。 即便如此,夜风中传来的那声几乎不似人声的痛嚎依然在王崇耳边清晰可闻,让他忍不住生生打了个哆嗦;之前还隐有怨言的被赶出家门的那几户人家也瞬间噤若寒蝉。 很快,严志家的院门就被人以里面打开,陈岳面沉如水地从里面出来,唤了王崇近前:“严玉良为争夺势力杀害石景文一案,由本官这里接手了,县衙中关于此案的所有案底即刻交接过来!” 王崇连连点头,不敢去看陈岳后面被拖出来的人,只招呼着自己的人跟上。 易长安带着莫离和麻蜻蜓最后走出来,找到严志给了他五十两银子:“之前情急,借里长的地方审了案子,这五十两银子是补偿里长的,明日多烧几个火盆去去晦气。”另外又给了他家左邻右舍各五两银子,算是补偿压惊。 严志的院子里虽然摆过了石景文的尸体,还临时被征用成了审案和刑讯的地方,但是当官的说要征用,他一个小老百姓还能说不行? 本来以为自己就是捏着鼻子认下这事了,没成想居然还能有五十两银子的补偿。有这五十两银子,在村里另寻一块地基修一幢五开间的青砖大瓦房都尽够了,严志不由喜出望外。 就是另外两户人家,虽然临近半夜被从自己家里清了出来,但只是折腾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得了五两银子,快抵上地里一年的收入了,心里那点怨言瞬间烟消云散,转倒欢喜起来,忙不迭地谢了。 陈岳在前面略停了停,等了易长安上来,斜睨了她一眼:“你倒是心好。” 要知道这些人一时半会儿地看着可怜,可下午围了莫离马车的就有其中两人,在另外的时间对着另外的人,完全就是另外一副面目了。 “一回事是一回事。无奈中扰了这些百姓,能补偿就补偿点吧。”易长安笑了笑,“横竖是燕……给的银子,帮他安抚治下百姓也是用得其所了;也免得百姓们记着大燕的官员都是一副蛮横凶煞的印象。” 易长安还是半道里才出来的,如果大燕的官员都能跟她一样一心为公,大燕之天下何愁不兴?陈岳深看了易长安一眼,心底隐隐生出一抹自豪和骄傲来,只是如今审出的事情重大,让他不得不很快就收敛心神,带队急速往远山县城赶去。 刚才审出“童大郎”真名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