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和离了,女方的嫁妆是要带走的,梁守弘可还指望着以后拿周玉惠的嫁妆过日子呢,而且有周玉惠留在梁家,以后周家总要送些实惠过来,现在怎么能让她和离出夫家呢?! 易长安不甚在意地瞟了梁守弘一眼,转头看向尹知府:“尹大人,梁先生可能并不明白大燕律,我这里也没必要跟他解释什么。和离之事,由尹大人直接判定就行了。” 其实尹知府也不大记得大燕律中的相关规定了,隐讳地看了眼自己的师爷吉泽,见他冲自己极轻微地点了点头,尹知府就知道易长安这说法是有据的。 刚才给孙健的赔银都能让易长安给咬到五百两,更别说这于大燕律上有法依据的事了。尹知府清了清嗓子点头:“易大人说得有理,这——” “大人!”梁守弘“扑通”一声,重重跪了下来,“周氏新婚之夜已经给贼子,身已不洁,哪里还有脸面说得起和离?她要离开我梁家,我梁家写休书就是了!” 第141章 心跳 当初他就见这个易长安跟周玉惠认识,这会儿易长安突然敲出这么一杠子,怕是给周玉惠撑腰吧!梁守弘脑筋急转了转,不得不使出了下策:“周氏身已不洁,本来我梁家就该出休书休了她!” 易长安轻嗤了一声:“周氏失贞,可是她自己的错?是谁让她在成亲前连梁耀宗一面都没见过的?又是谁在成亲当日管家不严,导致贼人混进来的? 发生命案之后,又是谁不分青红皂白,听风就是雨,一口咬定周氏与‘奸夫’合谋杀害亲夫的?” 易长安一连串的“是谁又是谁”的,说得梁守弘哑口无言,想到当初这位易大人到他梁家勘查现场时,就是言语厉害得紧,让自己吃了老大的憋屈,梁守弘这会儿恨不得骂出来。 “在整件案子中,周氏何错之有,要受被休弃之辱?”易长安语锋骤厉,“她在出嫁前循规蹈矩,未见夫面,可是她的错?她在成亲当日按周礼夫妻敦伦,可是她的错?!” 其实易长安是有些庆幸周玉惠并不认识梁耀宗的,不然当时彭科发现不对,绝对不会留手,周玉惠早就是一具死尸了;不过这话可不能当着面前这一群人说。 所以易长安抢在一个道理的制高点先声夺人了,然后才缓缓说了出来:“既非周氏之错,何来休弃的理由?倒是梁家翁姑告媳,伦常已断,再共处一檐,定生是非,合当判定和离!” 易长安说得极是有理,尹知府平常照顾几分吉泽的面子是有的,可是哪里会顾得到梁守弘心里的小九九?要不是因为吉泽,尹知府连梁守弘是谁都不知道呢。 所以听到易长安这么一番颇为掷地有声的话,尹知府立时连连点头:“易大人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周氏……这样再呆在梁家,是不合适,来人,取笔墨来,本官要下判词。” 他倒是省事,判词中直接就用了刚才易长安说的话:“……翁姑告媳,伦常已断,共处一檐,定生是非……” 梁守弘接到判词,脸色白中透青。今天一天,真是太跌宕起伏了,先是杀害儿子的真凶被押上堂受审了,再然后自己一下子要赔孙家五百两银子,最后连想留下来守寡的儿媳都被判和离了…… 而这一桩桩的,全都是因为面前这个容貌隽秀的年青人,一个区区从六品的下府滁州府推官! 梁守弘死死盯着易长安片刻,又颓然垂下了头。 他已经年过四旬,却还只是秀才功名,从哪一点都没办法跟人家比,而且……现在最切实际的想法,就是趁着自己年纪还不算太老,得赶紧纳个小妾生儿子…… 孙家得了人知会,过来接人了,孙氏父母搂着孙健哭得是肝肠寸断,末了还是孙健提醒,老夫妻俩才记起来要过来给易长安道谢。 易长安略有些感触地客气了两句,倒是没忘记她之所以能办这件案子的初衷,跟孙家一家三口直接说明了:“一会儿还请你们几位跟我们走一趟,孙健那位狱友林胡子还等着看你们没事了才肯松口呢。” 孙家这些天一直悬着的心此刻终于落在了实处,想到林福能在锦衣卫的威胁下坚持闭口不说,要挟着锦衣卫请了人来帮着破了案,这一份对孙家的大恩着实让人感怀铭内。 听到易长安这么一说,孙家三口连连点头,连孙健也顾不得回去换洗什么的了,直接就跟着陈岳和易长安走,一边还忐忑不安地问道:“要是林说了,是不是他也可以被放出来没事了?” 易长安看了陈岳一眼,陈岳点了点头:“又不是他犯的事,只要他说的是真的,到时自然会放了他。” 林福被锦衣卫提出来之后,单独关押在一间临时设成牢房的小厢房里,待遇不知道比大牢里好了多少,这时正倚坐在窗边晒着太阳。 见孙家三口过来,林福不由又惊又喜:“孙兄弟,你被放出来了?!” 孙健隔着窗栅栏紧紧握住了林福的手,哽咽着开了口:“是!我是清白的,我被放出来了!”然后“扑通”一声重重跪了下来,“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