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马的时候,她推拒说自己来,却险些跌下身去,亏得楚山浔接住了。 少年本想嗤笑她两句,却见月色下,她白嫩的圆脸漫上一层可疑的绯红,忽然便福至心灵得想着什么。也许是夜色朦胧,模糊了她粗陋的五官。楚山浔心头微动,突然便想逗弄着丫头一番,看看是个什么模样。 “你领着通房的月例,怎么还拿腔作调的,往后整个人都是本公子的。” 楚山浔刚扶了她站稳,整个人靠的极近,几乎是贴在耳边说的,湿热的气息只吹在她项子里。 福桃儿果然被这话吓了一跳,她本能地抬了头去看他。月色下的淡眉细眼寡淡苍白,没有任何小女儿的娇俏颜色。她明显地看着少年深褐色的瞳仁中,从有趣变成了冷淡和嫌恶。 她看得懂这种眼神,从小到大这般失望、不喜、嫌恶的眼神,她在许多男人眼中都见过,早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主子提醒的是。”晓得少年只是玩笑,反倒不再窘迫紧张,福桃儿退开半步,躬身顺着他的口气,颇为严肃地垂首道:“奴婢万不敢忘了身份。” 这话特地在‘身份’二字上咬重了字音,便是在提醒楚山浔,眼前这么个貌丑无盐的胖姑娘,便是老太太唯一指定与他的通房。听说娶妻之前,老太太都不打算让孙儿再添妾侍了。 她刻意这么说,果然便成功噎住了楚山浔。 意思便是,你都不怕,我还怕些什么。福桃儿可不信,五年功夫,这小公子若非撞了脑子,是决计不会对她生情的。 福桃儿在心底苦笑,有时候,貌丑也是个自保的利器呢。 瞧他脸色不好,她也不敢多说了。回身走向深褐色的梨花木院门,福桃儿的心又纠了起来,缓了口气,她还是抬起了手,‘笃笃笃’颇有些焦急地扣响了院门。 “谁啊?这么晚了。”门里传来个婆子小心的问询。 “容姐姐在吗,我是那日同来的,来瞧她。嫂子开开门。” 听得来人身份,已然被嘱咐过的婆子立马回道:“姑娘早便不在此了,您还是请回吧。” 早就不在这儿了?福桃儿下意识得抿嘴思忖。 “容姐姐?桃桃来了,你快开门,容姐姐!”她不理那婆子,又对着梨花院门敲得更响了起来。 楚山浔就立在一旁看着,似是想明白了什么,抱臂忽的一笑。 “大晚上了,姑娘乱嚷什么?”婆子有些火了,压低了声音将门打开了条缝,并未看见后头的少年,她斥责道:“快回吧,夜路不好走的。” 见她作势要关门,福桃儿急了,上前就抵住,朝着里头喊了起来:“容姐姐!荷晚姐姐!……” 这是栋三进院落,声音传到里头便十分微弱。 内院窗前的美貌少女正撑着下巴,对着桌案前的七弦琴独自出神,忽的就听到似是有人在喊自己。 是桃桃的声音? “该洗漱安置了,容姑娘……” 容荷晚起身拂开了丫鬟,开了门就朝外走去。 到了外院,果然见婆子立在门口,正在锁门。而外头的福桃儿还不死心地拍着门。 “这是做什么?”她质问那守门的婆子道,“还不快将门打开。” “这……”那婆子心里念着大公子的令,为难着到底是开了门。 院门打开,两姐妹多日未见,自然是有许多话要叙。婆子朝后一看,便见小公子楚山浔也跟着一并进了院里。 “五、额,公子里屋坐坐,奴婢给您沏茶。” 婆子本想敷衍过去,却听那小公子灿然一笑,上前打量:“我是楚山明的五弟。” “姐姐,我们里间说话。”福桃儿对着少年忧虑得一施礼,恳求道,“爷您略等等,奴婢即刻出来的。” 进了内院,容荷晚忙拉着她坐在塌边,欣喜地晃晃她的肩,笑道:“桃桃,瞧你现在这打扮,又清瘦不少,还挺好看的!” “小晚姐姐……”时间不多,福桃儿不知该怎么开口,她看了看容荷晚清亮明丽的眸子,疑惑道,“我在他府上初时不大适应,瘦些是难免的。姐姐怎么瞧着也瘦了不少?” 原来自八月头进了这小院,楚山明商号家业繁忙,也不知有多少事要料理。这半月里也就来了二三次,倒是请了不少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