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走过去。 另一边。 黎挚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狭小冰冷的房间。 他坐在一张木桌旁边, 对面也坐着一个人,穿着一身军装,只是脸部隐于黑暗之中,看不清楚。 太阳穴处传来一阵揪心的疼痛,让黎挚根本没有余力去思考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眼前的画面也蒙上一层雾气般看不真切。 桌上传来两声冰冷的滴滴,黎挚这才注意到那里放着一个信号屏蔽器,对面的人敲了敲桌子,探身,露出下半张毫无笑意的脸。 抱歉,但你目前还不能回来。 黎挚看见那人刚冒头的胡茬,张张嘴,没能发出声音,对面的人却颇为无奈地摇摇头,又叹了口气,你想得太简单了,目前你是最好的那个选择,Cop很需要你。 耳鸣的严重程度总算减轻了些,黎挚这才听见自己的声音,小却异常坚定: 可我也是人。 那人上半身前倾,伸手在黎挚的肩头握了握,可黎挚依旧没能看清他的脸,只听见沉稳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些时候,人也不得不牺牲一些东西。 是我。 你们选择牺牲的东西,是我,我是个活生生的人,只不过没人记得,更没人在乎。 我答应,下次再见时,我们不会坐在对立面。 黎挚沉默不语,可控制着意识的他却非常清晰地知道,对面的人在说谎,不该抱有任何期待与幻想。 可是他听见自己说:好。 黎挚想去看那人的脸,可是一抬眼就是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最后集中在他的脑中。 这是他的记忆,真实,鲜活。 再一眨眼,对面的人穿着变了,场景却丝毫没有改变,甚至连那人所处的位置都没变,桌上的屏蔽器还闪着光。 刚刚是长袖长裤的迷彩服,这会儿却变成了一件短袖,手背处还有一道深深的疤痕。 黎挚感受到脖子上戴着什么,低头就看见了微弱的红光。 电子项圈。 不认。他听见自己说。 对面的人像是沧桑了很多,连声音也带着嘶哑,像刚刚抽完了一整包烟,小黎,我尽力了。 听见这语气,黎挚突然觉得自己像病房外等待的家属,听见医生摇头叹息的轻声审判。 不同的是,黎挚听见的审判是对他自己的。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黎挚的语气没什么波澜,就好像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托词,也清楚这只是托词。 黎挚想问男人,他们是不是选择抛掉这颗子,可又觉得矫情,话到嘴边又尽数吞了回去。 我上次告诉你是最后一次,这次也是一样的话。小黎,计划就要收尾了,这是最后一次,还需要你。 黎挚沉默半晌,最后溢出一声轻笑,抬眸看向对面,好。 他记得自己拿刀抵着男人脖子,却听见男人沉声道:这是最后一次,这次结束,我一定会想办法。 其实黎挚很清楚,决定权并不在男人手里。 这次结束,也许也是他的结束。 这也是他的记忆,也就是说,他现在是陷入了一段回忆,以第一人称视角,却无法干预。这个认知让黎挚有些头疼,他的身体需要休息,可大脑却不得不高速运转,像个开关坏掉的机器,随时可能因为过载而烧坏。 场景再度一转,整间审讯室突然亮了起来不是毫无温度的白炽灯,而是柔软温暖的阳光。 黎挚突然发现他能控制自己的动作了,于是错愕地抬头环顾四周,发现这个位于地下室的房间,高处居然有一扇他从来没注意到的窗户,阳光就是透过那扇窗户洒进来的。 黎挚。 对面的人叫他,声音却让黎挚彻底僵住。 不属于中年男子,甚至也比他印象中的声音沉稳不少是池誉的声音。 准确来说,和池誉平时说话的声音不太一样,可黎挚还是瞬间分辨出来了。 因为这压低的声调,和略显沙哑的嗓音,和那天在树下,池誉亲下来前叫他那声一模一样。 黎挚看向对面,孱弱的光洒在池誉的侧脸上,可是他黑如墨染的瞳孔却没有一丝光亮,几乎瞬间让黎挚想起初见他时的神情。 没有下一次了。池誉的声音毫无波澜,却像是一把重锤,锤得黎挚大脑一片空白。 有时候,人必须做出一些牺牲,谁都一样。池誉勾勾唇角,将手上的什么东西放在桌上,又起身走到黎挚身边,你应该想过会有这一天,我们从来都不是站在同一战线的,对吧。 黎挚脑中一团乱麻,但神色间还是透出他的震惊,他没有动作,只是看着池誉拿起桌上的枪,熟练地上膛,然后抵住他的额头。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