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每段剧情,付杰都画了分镜,每个机位要怎么摆,镜头推进,全部做了详细准备。 每一个灵感乍现,都以最直观的方式记录了下来。 这是付杰上大学前就想要做的事,那时仅仅是一闪而过,在看一部什么电影,就冒出一个念头,在脑子里爽完就算,也没想着要学电影什么的。 上了大学,他就是个解放了的少年,翘课睡觉打游戏,第一学期挂了三门课,才总算把心拽回来点。第二学期选修了一门电影鉴赏的课,又想起来压脑底的那点念头,一晚喝了酒和室友聊了聊,室友听完说道:“那你为什么不去学电影呢?” 这个念头正式在心里生根发芽。 苗越长越大,每看一部影片,就催生它在心里开枝散叶。他终于决定,要把这个梦变成现实。 这个梦美好、大胆,脆弱不堪,又“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此时,这新生的梦——《三十六》的剧本就在孔舟手里。 天色已经很晚了,不知不觉,她就跟付杰聊到了晚上,付杰有说不尽的想法要和她说,他从不吝啬讲给所有人听,即使不会认真听,他还是会一遍一遍地讲。 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听他嘟囔,但他觉得,孔舟一定听得懂。 “最近一切似乎终于尘埃落定了,我却忽然有了点纠结,不太能确定了。你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有什么建议吗?我请了顾问,告诉我有的地方不太合适,也许我是应该听一下专业的意见。” 对面的孔舟说道:“不,我觉得很好,保持本心,这很重要。” “保持本心?” 她顺口而出:“因为我也迷茫过,也随波逐流,然后发现随波逐流并不能让我坚持下去,只有做自己喜欢的事,才能找回一些微弱的,喜欢它的热情。” 说完,她自己先愣了。 付杰:“怎么了?” 孔舟回过神来:“没什么,你就当我随口一说吧。” 付杰看了看时间:“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啊,我好像有很多东西没有弄完,要熬夜了,还有手续没走完——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剧本已经看完了,深入了解之前,我想先去康复训练中心做志愿者。” “太好了,我本来也想让你去体验生活的。” “那我走了,您辛苦。” “你也辛苦。” 从付杰的工作室出来,天已经黑了,孔舟意外没感到很疲惫,而是有一种满足感,心情很好,就顺着小路散了会儿步。 明天是周末,正好有一家自闭症康复中心做活动,有一群高中生过去做志愿者,许江联系了机构,把她也加在其中。 康复机构的logo是两个明黄色的五角星叠加在一起——自闭症儿童又被称为“来自星星的孩子”。 活动时间是上午十点,内容是做饼干,因为这些小孩部分可能连饼干都不吃,手指不协调,做不来揉面什么的细致活,所以其实是个亲子活动。 如果单看,其实看不大出来他们和一般小孩有什么区别,不过做活动,小孩堆在一个屋里,一眼就能看出不对劲了。 有些恢复的不错的,会主动帮忙动手,对于这事物感到好奇,看起来就像普通幼儿园的亲子活动一样,而大多数对此根本没有一点兴趣,而且会不耐烦、发脾气,放在一起,对比就很明显。 有个刚来训练的女孩,三四岁左右,很黏人,一直被妈妈抱着,她不许妈妈坐下,一旦要坐或者把她放下,立马打滚嚎啕大哭。康复老师说,越是这样越不能任由她的意愿来,一定要让她习惯,整整一个上午,她都在哭。 她妈妈为了不影响其他人,就把她带到走廊里哄。 孔舟试图靠近这个孩子,像哄其他人一样去勾她的手指,还没有碰到,她就抽回手紧紧扒住妈妈的脖子,哭的干呕。 她忽然能体会到刘小若的心境,明白为什么一直找不到演刘小若的感觉。 刘小若掐弟弟脖子的时候,大约就是这种绝望。 而她能体会到的绝望,永远只是冰山一角。 和她一起过来的,还有刘小半的演员,今年九岁,付杰从三十多个小演员里挑出来的。“刘小半”在妈妈的陪同下过来的,他来的最早,坐在靠门的角落里,妈妈在一旁帮他录像,他盯着每一个进门的孩子,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孔舟和机构里的孩子接触时,他也坐在旁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