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褚清来说,犹如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蓦地从各式猜测中抽身,僵硬着脖子移开了目光,看着床顶雕花睫羽乱颤,而后猛地闭上了眼。 皇上,臣睡了。 褚清快速道,就连呼吸都变得绵长,好似真的睡着一般。 楚渟岳: 楚渟岳扭过头,翻身朝外,背对着褚清睡下。 褚清一直戒备着,听见锦被衣衫摩挲的声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一会,声音停了下来,褚清悄悄咪咪睁开一只眼,用余光瞧了眼,只看见一个黑黢黢的后脑勺。 楚渟岳终于睡了。 褚清松了口气,借着翻身的动作,又将自己的位置往里挪了挪,贴着墙壁。 面朝墙壁,褚清吐出一口气,伸出手掌贴了上去,指尖触碰冰冷墙壁,心头繁杂的思绪趋于平静。 褚清歇了大半下午,此时还没生出睡意,睡不着,更何况身旁还有一个陌生的气息,褚清就算有了睡意,也要强打精神不睡过去。 身侧之人呼吸变得绵长,不似他装出的一般,褚清这才彻底放下心来,闭目养神。 看来今晚是睡不着了。褚清心道,却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褚清睡的并不安稳,又被梦魇住了。 猩红炽热的火舌席卷华美的宫殿,殿内红帐蓦地燃起熊熊火焰,席卷上横梁,不一会火舌吞没了华美宫殿。 褚清立在殿内,一动不能动,嘴巴发不出声音,就连呼吸也不行。 肺部似压了沉重大石,又似被滚滚浓烟包裹,丝毫不给他留下喘息的空间。 炙热的气浪扑在身上,打在脸上,滚烫的温度让褚清脸上皮肤瞬间起了燎泡,衣裳也被灼了洞。 剧烈的疼痛从脸传至全身,褚清每一根筋脉,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疼痛。他因疼痛而战栗,被禁锢不能动的身体似乎都佝偻下去。 火越来越大,火舌舐动,燃上褚清衣摆,向上攀爬 不要不行别过来 褚清额角汗珠滑落鬓间,面色苍白,褪去血色的唇里念念有词,他攥紧了锦被,惧怕不安。 楚渟岳不知何时已经醒来,衣衫穿着整齐,坐在床畔垂眸望着他,眼中若有所思。 火舌席卷了全身,褚清尖叫一声。 啊! 褚清猛地睁开眼,看着床幔围绕的昏暗方寸之地喘息,胸膛急遽起伏。 做噩梦了? 楚渟岳冷淡的声音似乎自带凉气,让褚清自灼热滚烫的梦魇中回过神来。 褚清稍稍扭头,眼中残留着梦中的惊惧,木然地看着楚渟岳,皇、皇上 做什么噩梦了,如此害怕?现在是套话的绝佳时机,楚渟岳声音都缓和了些许,不过是梦,怕什么?朕几年前也时常噩梦,每每入睡皆会陷入其中,到最后连觉也不愿睡了。后来,有人告诉朕,时常噩梦是心里有结,说出来释怀了也就无事了。 褚清眨了眨眼,真的吗? 当然是真,朕也是这般走出来的。楚渟岳缓缓道。 褚清神色怆然,走不出来的,走不出来了 你不说又怎知会走不出来?楚渟岳问,引导褚清开口,直觉告诉他,此次能得到的许多出乎他意料的东西。 我、我 主子!您是不是又噩梦?铃音听见方才他的叫声,披上衣服站在门外,担忧的高声询问。 褚清一顿,望向门外,再看向楚渟岳面色,嗓音带了丝沙哑,提高音量道:无事,你且退下。 楚渟岳脸色可不太好,万一将她发落了就不好。 铃音许是在纠结,估量他是否如他所言般无事,好一会才道:是,主子。 楚渟岳脸色阴沉,流莺禀报褚清夜里或有异常,但因容音铃音在,她得不到贴身伺候的机会,没法观察到更多。 为查探异样,楚渟岳与褚清同榻而眠,牺牲不可谓不大,即便他与褚清之间隔了楚河汉界,即便他在褚清睡着后便下了床。 他亲自盯了近一晚上,眼看付出能得到回报,却被个小宫娥给毁了。 臣是白日里受了惊吓,梦见一群狗在追着臣跑,臣捡石头吓它们,它们也丝毫不惧,反而一股脑全扑上来,吓得臣才在梦里惊扰了皇上。 褚清张口就来,真假参半,不过是将火舌说做了狗罢了。 楚渟岳要听的并不是这个,他想听的是褚清方才在脆弱茫然之际说出的真切话语,而不是带上盔甲后的满嘴谎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