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桑树背后探出一蓬乱草般的白发。 凭两个百来岁的毛头小子也想和老头斗,老魔修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 原来的窝是不能回了, 住了几十年的地方, 挪窝还真有些舍不得。不过一想到灵府里那块价值连城的慧心石,千沟万壑的老脸上绽开一个得意的笑容, 连瞎了的那只眼都有了一丝光彩。 就在这时,他的后心忽然一阵剧痛, 他瞪大眼睛,回过身,却见身后不知何时突然多了两个戴帷帽的黑衣人,正是先前将那青衣少年的佩剑和衣裳捡去的两人。 其中一人满手鲜血, 如钩的五指间捏着一颗“噗噗”跳动的心脏,漠然笑道:“这老东西的心竟是红的。” 另一人道:“主君命我转告你,下辈子小心些,不该看的少看。” 老魔修双眼圆睁,无法抑制地战栗起来,百年来他小心隐藏行迹,没想到终究因这桩买卖撞进了那人手里。 他张了张嘴,“哇”地吐出一口血,慢慢软倒下来。 他们在城中大道旁,不时有人、魔和妖从旁经过,只是低下头加快脚步,没有人多看一眼——在魔域这种地方,杀人越货稀松平常,时刻都在发生,全凭本事。 黑衣人搜了老魔修的身,又剖了他的灵府,搜出几样贵重的宝物,连同那块不知来历和效用的纹石一起塞进乾坤袋里,将血淋淋的残骸扔在一旁,便即转身离去。 没有人理会那老魔修的尸首,不一会儿,一群苍蝇“嗡嗡”地围了上来。 三日后,老魔修的乾坤袋、丁一的昆吾剑,连同那块拇指大小的红色石头,出现在一方紫檀小案上,由一个黑衣人跪地托举着,捧到低垂的纱幄前。 幄中依稀有两个人影隔着一方棋枰对坐,不时有“啪”、“啪”的落子声传出。 黑衣人跪了许久,帐中一局终了,两人收起棋子,棋子一把把落在笥中,发出“哗哗”的声响。 片刻后,帷幔动了动,一只手从纱幄中伸出来,骨节分明而纤瘦,白到近乎透明的手背上隐隐看得出青色的筋脉。 那手如抚琴般滑过昆吾剑乌黑而粗粝的剑鞘,绣着银色流云纹的水蓝广袖发出沙沙的轻响:“我最喜欢自以为聪明的人,他们最不愿听话,以为事事都是自己拿主意,故而做起事来也最卖力。 用起来倒比唯命是从的还顺手。” 黑衣人知道他不是在同自己说话,只是默不作声,一动不动地举着几案。 幄中的男子在剑上轻敲了一下:“收起来吧。” 另一个黑衣人毕恭毕敬地道一声“遵命”,膝行上前,双手捧过宝剑。 那只手又落在纹石上。 “没想到这世上还有第三块,”那人饶有兴味道,“也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 这回却是在问下属,黑衣人赶紧答是。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帐中人惆怅地叹道,“当初我只取他一只眼睛,不想最后折在了这块石头上。早知如此,倒不如给他个痛快,阿蓁,你说是不是?” 只见棋枰对面的人微微点头,头上簪钗发出细细的叮铃声。 “可有白家的消息?”幄中人又问道。 “回禀主君,”黑衣人道,“属下接到消息,白宗主已在纠集心腹死士,准备派往西洲边境,截杀连山君。” 男子拈起慧心石,将手收回帐中:“退下吧。”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