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一天的路,丝履磨穿了底,方才被她扔在了山门口,脚底磨得红彤彤的,半透明的粉嫩趾尖微微肿起,隐约能看见水泡。 云中子不小心瞥见,心里又多了几分怜悯:“姑娘孤身一人上山,不曾遇到什么虎豹熊罴、山精水怪?” 小顶茫然地摇摇头,她早上出了破庙,用太阳辨别方向,一直朝南走,一路上顺顺当当,别说妖怪,连飞禽走兽都没见着几只。 在一片密林里,她好不容易遇见一只老虎,但那老虎见了她,耳朵一趴,“嗷呜”一声,立即掉头狂奔。 云中子摸摸下巴,目光落在她披着的氅衣上。 这是他师弟的法衣,不仅有他的气息,还下了不知多少刻毒的法咒,有这衣裳震慑,想来那些猛兽和妖物不敢轻举妄动。 他指指那件衣裳道:“姑娘这衣裳,是从何处所得?” 小顶如实道:“是恩人,借我的。他杀坏人,救我出,大箱子,借我衣裳。” 云中子心中叹息,这少女一看便涉世未深,竟还把他师弟当好人。 那厮无利不起早,哪会无故出手,定是一开始便存了利用之心。 怪只怪他生了张颠倒众生的脸。 云中子硬着头皮切入正题:“姑娘前来敝派,有何贵干?” 小顶毫不扭捏,昂首挺胸:“我来给,连山君,当炉鼎。” 云中子扶额:“此事恐怕不行,还请姑娘三思。” 小顶歪了歪头,困惑地睁大眼睛:“可是,我就是,他炉鼎。” 云中子对上她纯真又坚定的目光,惭愧地避开视线:“师弟无心此道,姑娘怕是误会了。” 小顶恨不能把灵符里的书掏出来指给他看,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她就是连山君的炉鼎。 可惜那书不能示人,她只能倔强地强调:“总之,我要当,他的炉鼎。” 云中子脱口而出:“他不会要你当炉鼎。” 小顶没料到会被人嫌弃,张了张嘴,垂眸看看瘪肚子,有些委屈:“连山君,在哪里?” 她一激动,下丹田中的“气”又开始翻涌,忍不住捂住了肚子。 云中子:“师弟有事外出,不在派中。” “那我,等他回来。” 云中子没想到这少女看似柔弱,竟然如此执拗,只能咬咬牙放狠话:“我已传音于师弟,请他定夺,他说请姑娘回去。 “师弟有冒犯姑娘之处,都怪我这做师兄的未加约束。不过行此道于姑娘有损无益,姑娘还年轻,禀赋又……如此特异,为一时儿女情长葬送自己,实在不值当。 “况且师弟修的是无情道,实在不是你的良人,姑娘听我一句劝,还是下山去,好好过日子,姑娘不用担心生计,敝派愿意略作补偿……” 对炉鼎来说,“主人”的修为越高,采补越狠,汲取灵气越快,自然越是致命。 连山君的修为眼下到了什么境界,连他这做师兄的也不大清楚。 云中子不知道她被师弟采过几次,但鼎气这么淡,再采几次怕是就要枯竭了。 他暗暗摇头,这些个傻姑娘啊,被情爱迷了眼,为了一时欢愉飞蛾扑火,连命都可以不要,真真作孽! 能劝一个是一个,也算替那祖宗积德了。 小顶本来就不习惯人话,此时又在闹肚子,压根没听明白掌门的言下之意,只听见“生计”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