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泽有生以来,头一次距离死亡如此的近。 年轻的时候,他率军作战,每每冲在最前面,当时也有恐惧,但更多的是对功业的向往和激情。 到了如今这年岁,已经有十几年没有亲历刀剑了。 此时此刻,被这黑洞洞的短铁棒指着,宗泽突然自内心深处升起一股绝望的恐惧。 “我这一生就这样结束了?”回忆如电光火石般在脑海中快速闪过,接着宗泽就看到对面铁人手中的火铳再次鸣响。 呯!扑通! …… 宗泽没有死,并不是陈逊枪法不好,两人相距不过两三步,不存在射偏的可能。 只是因为有视死如归的亲卫扑过来救宗泽,陈逊将枪口调整了一下,将最后一颗子弹射向了这名勇敢忠诚的亲卫。 收起已经射空的轮转手枪,陈逊换回陌刀,双手握持,扫开几个挡路的亲卫,走到宗泽身前,身后跟着的陈家军立即开始清空这一片区域。 弯腰,单手将宗泽身上的尸体提起,扔到旁边,看着躺在地上大口喘气的老将,陈逊开口道: “宗将军,到此为止吧,继续打下去只是徒增伤亡。” “逆贼,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投降的。”一辈子坚守的忠诚信念,岂是一两句话就能够让其放下的。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于是高材疾足者先得焉。”陈逊念了一句史《史记》中的名言,然后继续劝说:“赵宋失德,无力守护天下,致使异族在神州大地上肆虐,我陈家军力挽狂澜,救河北百姓于绝境。同为炎黄子孙,他赵家遇难或躲或降,我陈逊起事扛鼎,怎么就是逆贼了?” “妄图窃取赵家天下,你就是逆贼。”宗泽反驳道。 “你错了,自打金人入开封,两帝先后陨落之时,这世上,就已经没有了赵宋天下。”陈逊直接打蛇打七寸:“赵构只是一个徒具赵姓的诸侯,与我陈逊有何差异?” “狡辩!”宗泽一时间想不到反驳的论点,只能死撑。 “狡辩?”陈逊耻笑道:“金人偏师还在河北欺辱宋人,赵构不想着救赎百姓,却一门心思想要往南逃,无德无能无胆,而你宗泽,不辨是非、不明大义,助纣为虐。” 不等宗泽回话,陈逊将其拉起来,面向厮杀最惨烈的战场: “你看仔细了,这些汉家儿郎,谁没有父母妻儿?谁不是爹生妈养?他们本该在家享受天伦之乐,就算上战场,也应该是为了保家卫国,可现在呢?” “你自己说,他们现在是为了谁拼杀?为了一个只会逃跑的孬种?还是为了一个昏庸糊涂的老奴?” 这两句话直接撕碎了宗泽脸上最后一层面皮,让其无言以对。 “你怎么不说话?现在是你装哑巴的时候吗?每一次呼吸,都会有几十上百的汉家好儿郎因为你而损命,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陈逊继续刺激:“还是,你觉得,这一切都值得?” “别说了!”宗泽大吼一声,用力挣脱了陈逊,赤红着眼睛,死瞪了陈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