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向来与我们母女疏离,以后倘林家换他当家,还不知我们是何光景。母亲可记得柳家武忠公之事?” “武忠公?” “是啊。柳家原是开国四国公之一,首封平国公,武忠公柳扶风,年轻时因其祖父宠爱妾室一系,嫡长一系备份欺凌,武忠公自幼跛一足,却是在靖平江南逆王中立下赫赫战功,柳家双公由武忠公始。”梁太太眼神中闪现丝丝悲哀,“当初柳家庶出一支,卷入孝静皇后之死一案,男女老少,悉数赐死除名。听说,连那妾室的母族都未能逃过。” 林太太一阵阵心底发凉,听梁太太道,“我朝立国以来,武将功高莫过于柳武忠公,柳家灰飞烟灭,可武忠公的墓依旧好端端的陪葬于仁宗帝陵。” “我们与大哥,多年来,不论如何示好,大哥心结不解,我们母女就要战战兢兢的活。”梁太太叹道,“依大哥的缜密,焉能在丛哥儿一事上留下把柄。便是父亲问,他必有理由搪塞。” 林太太绝望,“我们又能如何呢?” 梁太太喃喃,“是啊,能如何呢?” 门外雨声淅沥,淡淡的雨水气息夹杂着清新的草木气味随风潜入室内,吹不散的一室忧满心愁。 行宫。 穆安之自御前辞出,未料天空起了雨丝,小易撑起一把伞遮在穆安之头上,穆安之看他身子在雨中,自己接过伞,轻嗅着暑气中的一丝清爽,笑道,“这雨下的好,这几天也忒热了些。下下雨,也能降一降暑气。 小易自己撑把小些的伞跟在殿下身畔,笑道,“是啊,娘娘前儿还说这天儿热的,中午知了都不肯叫了。” “你可别跟她提这个,又要我吃那可怕的油炸金蝉了。” 小易也是一笑。 穆安之撑伞向外走去,后头跟着随从若干。待到宫外,侍卫长李济国带着几个侍卫皆一身油黄的蓑衣竹笠站在车畔,穆安之平时都是骑马,今日突然下雨,显然是侍卫回府取的马车。 小易与穆安之一起乘车,余人皆骑马随于其后。 皇子的别院都离行宫不远,刚出了芳草街,马车转向芙蓉路,猛的自街角扑出一条灰色影子。李济国眉角一跳,整个人在马上如鹏鸟般一跃而起,整个人落地时正将此人扭了胳膊按压在地。 那人猛的呛了口雨水,用力的嗽了一声,头脸被按到地上,整个人半点动弹不行!紧接着浑身被快速搜了一遍,两个侍卫也下马奔上前,按住这灰衣人。 李济国起身,喝问他,“你是何人,焉敢唐突三殿下车驾!” 那人被压的脸色惨白,急促着喘着气,拼尽全身力气喊出一嗓子,“我是玄甲卫第二卫邵千户麾下小旗陈五,求三殿下为小的申冤!” 李济国视线掠过指尖儿的一抹血色,雨水一浇,血色已经淡淡,是刚刚搜身时在这人背上蹭的,他御前侍卫出身,知这人是受过棍刑的。李济国看向三殿下的车驾,正好易公公推开车门,问,“李侍卫,殿下问何事?” 李济国上前简单的将事回禀,“属下搜下,身上并无伤人器物。”而后将搜到一块沉甸甸的黑漆军牌,双手奉上,小易接过,捧给穆安之看。这令牌通体漆黑,敲之沉重有声,铸黑色龙鳞纹,正是玄甲卫专用。 “是玄甲卫的人。”只是刑部很少涉入军中案件,尤其玄甲卫是穆宣帝的四大亲卫之一,若搁寻常刑部官员,便是黎尚书也不便接的。穆安之未作利弊思量,吩咐李济国道,“把人带上,先回府再说。” 穆安之将此人交给杜长史询问,自己去了内宅,李玉华正坐在廊下赏雨,见穆安之回家高兴的笑着起身朝他招手。 “三哥你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事情不多,就早些回来。” 穆安之挽住她的手,两人一道坐在廊下。李玉华喜蔷薇与牡丹,别院管事为讨女主人喜欢,多植这两样花卉,廊外一丛大红蔷薇在雨中更显娇艳,院中一株梧桐碧绿清新,亦格外可人。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