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鸾面上这才又露出笑容来,她道:“我当时却是没想这么多呢,只不过是我纵然留下,也搬不动那两个人,还不如快些搬救兵来的实际。” 苏仁的声音很温柔,手指轻轻拍着陈青鸾的背,耐心地等她的呼吸平稳下来。然而眸色却如寒冰般冰寒彻骨。 第37章 不知悔改 钦天监监正悄无声息的换了人,新上任的是个年纪尚轻的属官, 名唤赵时钦。赵家世代供职于钦天监, 赵时钦本人虽略显资历不足, 但好在家族底子还算身后, 上任后也是属下敬服, 一切井井有条。 这年头, 寻常百姓所能进行的娱乐十分有限,所以那些高门大户的八卦流言,便成了他们茶余饭后最爱的消遣。近日来最时兴的话题,莫不是那原本在苏厂督身边混的风生水起的陈娘子突然失了宠。 原因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苏仁故态复萌喜新厌旧了,也有人猜陈娘子耐不住寂寞与人私通,而最令人信服的则是说陈娘子恃宠而骄, 非得要收养个小孩儿当做亲生的来带, 戳中了太监的痛处, 故而二人大吵了一架,陈青鸾闹脾气直接搬出了厂督府, 那苏仁又岂有肚量的,直接将她的东西都丢出门去,让她一辈子都别再回去。 陈娘子没有娘家庇护,好在苏仁没有赶尽杀绝,并没将铺子收回去。故而也不见她如寻常被赶出了夫家的女子一般哭天喊地,只照常经营着生意一日差似一日的酒楼,只有她身旁的丫鬟终日唉声叹气。 这消息自然也传进了宫内, 皇后原本以为自己是被那陈青鸾首鼠两端给耍了,可如今看来,也许竟是苏仁一手策划来的。只不过犯下这样的事,才不过是撵出府去,这苏仁何时这般宽厚了? 她越想越觉着陈青鸾在苏仁心内地位果然非同寻常,故而在禁足解除了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宣她来觐见。 陈青鸾第二次面见皇后,已不似之前那般假装出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她给皇后行过礼之后便道:“娘娘从前吩咐民女的事,民女都照做了,只是督公早就洞察了一切,民女眼下也被撵了出来,不过艰难求生,恐怕此后再不能为娘娘效力了。” 温皇后见她态度虽恭敬,言辞中却多有不满,心内暗骂她是个眼皮子浅的东西,竟这般不知好歹。面上却是一派和煦,她道:“苏仁心里定然还是舍不得你的,否则他也不会还给你留了安身立命的本钱不是,你且稍安勿躁,之后本宫会找个理由同皇上说一说,下旨给你二人赐婚。” 陈青鸾掩饰不住面上的惊愕,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随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焦急地道:“使不得啊娘娘,督公不过是懒得同我一般见识,更何况这一回他半点亏也没吃,这才绕我一命,若是再有第二次,民女怕是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温月如见她惶恐,心中稍觉快慰,只道:“那可是御赐的婚事,他苏仁纵然胆子再大也不敢轻易就将你杀了,否则藐视皇威的罪名,他担当不起,你且放心便是。” 陈青鸾再是满心的不愿,也没胆子当面违抗皇后的意愿,她站起来,颤巍巍地问道:“娘娘,您从前与督公也算交好,为何突然这般针对他,就不怕他反过来对付娘娘么?” 温月如被她这样一问,自己也愣了。她初始不过是想要在厂督府里插暗桩,以防备苏仁那种毫无信义之人哪日突然背叛,毕竟宫中有靠山也有子嗣的嫔妃虽不算多,却也有那么几个。 然而自从上回被他反过来利用了一回,不仅令她在皇帝面前颜面扫地,更折了一个钦天监监正进去,她近一个月来每日都在耻辱与愤怒中度过,只想着立时报复回来。 她不怕苏仁么?自然是怕的,所以不敢当真在朝堂上与他硬碰硬,然而背地里若不讨回一点,她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她只轻描淡写地对陈青鸾道:“不过礼尚往来而已,他若没往我鸣凤殿里插眼线,又怎会将你的事知道的这般清楚。双方互有制衡,合作方能长久。你不必再说了,下去罢。” 望着陈青鸾离去的背影,温月如嘴角微微上挑。 如今知道陈青鸾同苏仁已经闹翻,还要强行给他二人赐婚,就是想要看着一对怨偶终日两看生厌却连和离都不行。每每想到那样的情景,她都快慰非常,仿佛自己这么多年的委屈都减轻了不少。 陈青鸾一路上都形若恍惚,只到上了马车后才长舒一口气。苏仁所言不假,温月如确实是个偏执,沉不住气又眼光短浅的女人。这样的性子能多年来稳坐皇后之位,不知是慕容铎对后宫中就连半分心思都不肯用,还是有意纵容这个与他原配妻子一母同胞,相貌上又有三分相似的继皇后了。 夜间风疾,夹杂着突然而至的雨水,将寒气浸满了整间屋子,陈青鸾自睡梦之中被冻醒。正要起身去关窗,却见一个身影自窗间翻进来,她初始还以为是影卫突然有事禀告,定睛一看,来人却是苏仁。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