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西暖阁的门,微微皱起了眉。 太后环顾四周,“咯咯”笑着说:“怎么,刘中堂是觉得我不该来?” 刘俊德没有客气,答曰:“呵呵,撤帘之后,似是有些不妥了。不过想必太后有急事。”给她一个台阶下,也免得自己下不来台。 太后冷笑道:“不错,急事,急得我五内俱瘁。” 她锐利的眼神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刘俊德:“小邱子犯了死罪呵?我倒不是想干政,只是想看看究竟是给他按了怎么样的罪过?” 山东巡抚的密折,向皇帝汇报了他斩杀邱德山的过程,然后堂堂皇皇地告罪于君,却一副“不得不为”的态度。 昝宁说:“皇额涅,儿子也是刚刚接到山东的密奏。” 太后又一声冷笑:“不能吧?他们先斩后奏,瞒着我这个不再垂帘的老寡妇也就罢了,连你也瞒着?!这是欺君了呢吧?” 太后有疑心,这很正常,毕竟邱德山不得皇帝待见,而现在朝中党争水深火热,杀太后的臂膀而削弱纳兰氏的势力,对皇帝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昝宁也不推卸,说:“儿子无需欺骗额涅,奏报是刚刚收到,看了一遍,确实觉得邱德山该杀。虽非儿臣下的旨意,但若换作儿臣下旨,估摸着也是这样的旨意了。” 太后给他顶撞得噎住了,好半天才说:“他有什么了不得的大过?他也是个三品的内监总管,区区二品的巡抚就能随意处置?!” 昝宁把奏折捧过去:“那就请皇额涅过目吧。” 太后有她的关系网,及时了解一些大事小事,但深宫之中和朝堂之上毕竟有差异,她也不能不拿过山东巡抚的奏折,重重一哼之后,还是得亲自阅读。 不得不说,山东巡抚的一篇文章做得极好,估摸着是府里延请了手段高妙的刀笔幕僚。邱德山进入山东地界之后的狂妄跃然纸上,虽没有实质性做出扰民之事,然而“以内监而携带妇人,岂不是买良为贱”,“言必称太后懿旨,岂不是狐假虎威”这两句,确实让太后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而断送邱德山一条性命的,是他一个无心之过:他过德州时下船吃馆子,大车上插了一面龙旗,是自诩为钦差的身份,原也只为炫耀,倒也没有滋扰地方。德州知府纠结了很久,一头派人送信到济南的巡抚府邸,一头笑脸相迎“宫里钦差”,做东请了一顿海参席面。 酒席间德州知府马屁连连,吹捧邱德山是“太后面前第一红人”,叫局叫来的红倌人长得一般,知府又恭维邱德山带来的妻妾貌美如花。邱德山酒喝多了自己吹牛,笑言“伺候女人另有诀窍”。 这句话传到想方设法拿他错处的山东巡抚耳朵里,顿时下了王命旗牌,以邱德山“胡言乱语,损后宫清誉”之名,快马加鞭,命德州知府拿人。 第二天,邱德山在德州吃扒鸡吃得正高兴,昨儿个还笑嘻嘻拍马屁的知府突然变了脸,将他一举拿下,直接塞进大车送到了济南。 济南动作也极快,用报军报的八百里加急,向礼亲王要了手札,确认邱德山并未获得内务府批条或皇帝谕旨,属于内监出京,格杀勿论;又属于胡言背主,损害后宫清誉,死不足惜。顿时判了他斩立决,连喊冤的时间都没给他,直接要了邱德山的脑袋。 太后捏着奏折,心里深恨礼亲王专擅,也连带着恼恨刘俊德、山东巡抚,以及她的养子昝宁。 但是此刻无话可说,亦知邱德山掉下来的脑袋装不回去。自己与其闹得天翻地覆折损了自己的颜面,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扼制住越来越嚣张的礼亲王,钳制住越来越不听使唤的昝宁。 她垂泪道:“若真如此,他也是死有余辜。” 把奏折放下,捂着心口说:“我这一年,实在是太不顺了!先帝大概在盼着我去伺候他了。” 这话负气,皇帝和军机大臣也唯有叩首请皇太后消气的份儿。 太后回到慈宁宫,无意间唤了一声“小邱子”,半日没有人敢说话。 她自己明白过来,垂泪苦笑道:“这些年,还是习惯于他。” 又说:“唉,叫皇后来伺候吧,我这把老骨头,只怕真是支撑不起了。” 第136章 皇后到了慈宁宫, 嚎啕一声跪在太后面前:“皇额涅,他们是要整死我呀!” 太后很瞧不上她这种跋扈时跋扈,没用时又没用的样子。 “别哭了!哭要能解决问题, 你哭出一缸眼泪我也不管!邱德山脑袋都掉了,你见我哭哭啼啼不停了没有?他那个混球, 在外面吹牛不看地方, 现在还落了个‘善伺后宫’的话柄在外, 叫人联想起来,我也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了。但是,若为这些人言所累, 你我何能对抗礼邸的不臣之心?!” 皇后的啜泣声略小了一些。 太后说:“你哥哥的举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