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的神色,觉得她好像真是一脸没意思,他就不再动手动脚了,只拉着手说:“求你了,今晚上再吃点辛苦,陪陪我吧。你不用熬着不睡的,也不要裹着毡子坐在地上值夜。你就上榻上来,咱们睡两个被窝,不打扰,又能照应,好不好?就是早晨多费点事,把你的被子叠一下还搁那儿就结了,没人会发现端倪。” 他的神色让人不忍拒绝,李夕月想峻拒却又开不出口,只能忸怩:“这可不行……这不就是爬床了吗?奴才,可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我不碰你呀。”他撒赖一样扭着她的手,“要碰你你早就逃不过了!” 李夕月想说什么,突然觉得头里一阵晕,浑身有种说不出来的酸痛难受,不禁伸手扶了一把炕几,另一手则扶额。 昝宁也发觉她的不对劲了——原来她一直淡漠的脸色不是因为不高兴。他要紧问:“怎么了?” 李夕月有气无力地:“今儿一天睡蒙了,两餐饭一餐都没有好好吃,刚刚一阵晕,大概是饿的吧?” 昝宁怪她:“你怎么不早说呢!想吃什么点心?羊肉饽饽、松瓤卷子、猪油玫瑰糕、千层酥饼……想要什么都是现成的嘛。” 李夕月摇摇头:“听着奴才都觉得腻呢。就想一些清淡的粥或面吃,只是大厨房没有。” 她自失地笑笑:“奴才不是抱怨。奴才是什么名牌上的人?宫女吃饭,大厨房做什么吃什么,哪还有的挑嘴的?” 昝宁看着她,叹口气说:“你先坐下来缓缓。想吃什么这点小事,你大大方方跟我说就是了。对你们也许是天堑般的难办,我这里不就是一句话的事?你呀,还是跟我见外!” 他好像有些生气,但不忍发作,把李夕月按着坐在他的条炕上之后,亲自趿拉着鞋到门口吩咐:“朕饿了,叫御厨熬燕窝粥、小米红枣粥、鸡汤菜茸粥和老米赤豆粥四样供选;还要清鸡汤面、姜醋挂面、炸肉酱面和葱香油面四样供选。” 外头立刻“嗻”了一声。 李夕月一吓:“万岁爷,再借奴才三个肚子也吃不下那么多呀!” 昝宁笑道:“笨!谁叫你全吃呢!你看着有胃口就每种都尝尝,没胃口就拣喜欢的吃几口,嫌不好就再要其他种类。只要吃得舒服,怎么着都行——当然,你要吃天上的龙肉,我就没有了。” 李夕月给他逗得一笑。 心里不由暖暖的。 等熬粥下面的当口,昝宁坐到李夕月身边,自然而然地就一揽她:“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咱们亲亲吧?” 李夕月躲开他,嗔怪道:“什么呀就亲亲?哎,还有刚才一条,万岁爷体谅,让奴才今日回去好好睡觉吧。” “我这里的床不好吗?”他指了指梢间的龙床,“檀木整雕,螺钿镶嵌,拼缀染牙,红绡香纱,锦缎丝绵被褥……哪个不好?” 李夕月笑起来:“不是不好。是……奴才择床。” “我才不信呢!”他戳破她的谎,“睡帐篷,睡脚踏,睡墙根,我看你逮哪儿就能睡哪儿,睡得叫都叫不醒,还择床?” “可是,奴才喜欢奴才的棉被软褥子呀。大通炕上睡觉,想怎么滚就怎么滚,多自在多舒服!也不怕把锦缎的被褥、纱帐给滚皱了、压撕了。” 昝宁不由看了一眼自己精致的龙床,其他无所谓,不过好像确实不如大通炕能想怎么滚就怎么滚。 他又发绮思,啊,要是有那么一天可以临幸李夕月,她这活泼性子,只怕床榻间滚起来也是活泼泼的,是不是还真得换张大床,可以想怎么滚就怎么滚? 想得一个人露出诡异的傻笑。 李夕月一看就知道他又没安好心了。恰好这时候外头报来:“万岁爷,您要的粥与面已经好了。” 其实御膳房随时备传点心,粥都现成熬着,面得单独下,也就一刻钟的事,所以快得很。 李夕月忙从皇帝的条炕上起身。 昝宁奇怪,低声问:“干嘛呀?还得你亲自端粥和面?自然有人送进来。” 李夕月也低声说:“万岁爷,奴才大剌剌坐您的条炕上,是怕不容易被捉到犯大过失的把柄么?奴才才不敢这么招眼。” 您老烧糊涂了吧? 昝宁不好做声,看着她规规矩矩侍立到一边,才清清喉咙对外头说:“进来。” 六个小太监进来,两个搬膳桌,四个端着食盘。端下八个明黄釉的御用大碗,八个明黄釉的御用小碟。除了皇帝点的四份粥四份面,另外配了八样清爽的小菜。每个碗碟里都插一根银膳牌,示意已经由尝膳太监尝过,银牌不变色也示意着无毒。 李夕月先“哇”了一声,看着各色粥、面和小菜,感觉胃口回来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