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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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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夕月也扒着车窗帘看着,也有这样激动得拍人家大腿的时候:“看!看!这是我们家住的胡同!我出宫之后,你们也来玩!”

    如果嫁人嫁的是亦武,那么两家仍是隔壁,她回娘家就是多走一道门槛而已。

    白荼见她激动得手舞足蹈的,嗤之以鼻道:“夕月,你可早着呢!才进宫不到三个月,别心心念念就盼着回家,会越盼越苦的。”

    她袖着手,语气冷淡,着意给李夕月泼冷水。

    估计实情会比她白荼估计得更糟。都知道皇帝看上了李夕月,能轻松放她出宫?她倒是要尽早有思想准备:若是被收在宫里,再回家可就是一辈子的奢望了。

    这么一想,白荼看李夕月快快乐乐、不知忧虑的模样,都有些同情她了——她是还不自知吧?

    大车颠簸到下午,车上的人都开始疲劳了。

    虽然什么活计都不用干,但是这么颠着,慢慢就头晕背痛,浑身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好容易前面传话过来,说行宫到了。

    李夕月傻傻问:“都到承德了?这么快?”

    白荼说:“应该是才到怀坊行宫——早着呢,还没出京畿。”

    大家乱哄哄下车,然后按照各人的职司准备着伺候主子。

    怀坊行宫比紫禁城可小多了,虽然带来的人也比宫里少,但住起来还是挨挨挤挤的,皇帝带着四位后妃都没有独立的院落,全部住在皇帝所居的一个套院里。

    皇帝没急着去后寝,在前面的书室召见大臣问话,批阅最加急的奏折。

    忙过一阵,随侍的大臣们也一个个回去休息了,昝宁却不想去后院,他问:“这书室旁边有没有斋室?”

    大总管李贵陪着笑说:“万岁爷,这行宫简陋些,未设斋室。万岁爷累了,就到后面寝宫休息吧。寝宫打扫得干净,奴才已经去检视过了。”

    皇帝说:“很累了,今日就不用绿头牌了。”

    李贵说:“是呢,行宫里头规矩没那么重,万岁爷就带了主子娘娘和三位小主子,不翻牌子就不翻牌子,您想和谁……您知会奴才一声,奴才去请那位娘娘到寝宫候着。”

    皇帝皱眉训他:“得亏你跟着朕这么久了!怎么还揣摩不出朕的意思呢?很累了!很累了!”他把“很累了”连说两遍,一遍比一遍说得用力。

    李贵哪能不晓得呢?但问也哪能不问呢?皇帝在前头召见大臣的时候,皇后和几位嫔妃就在后头问他了。

    当然,皇后嫔妃们要脸,不可能直接问谁侍寝,问的是:“哎,听说先帝爷就没几次出宫巡幸的,咱们都早不知道出宫在外的规矩了。这晚上万岁爷不能没人伺候吧?李总管得问个准话儿啊。”

    李贵得了皇帝亲口的旨意,自然按着这个套路去传话去了。

    皇帝在书室里默默地等了一会儿,他一天在车里颠簸得也累死了,刚刚强打着精神处理事务,现在闲下来就觉得疲劳潮水般涌过来。偏偏李贵那该死的总不来回话,他觉得自己都快盘坐在书室的条炕上睡着了!

    想想得起身散散,他舒开两条腿,披上一件外袍,到书室门外转转。

    行宫里伺候也是排班的,因为人手少,不少宫人已经去睡觉了,到处觉得宁静,只有秋虫在到处唧唧地鸣——这里旷久无人,虫鸟都较紫禁城里多,天高云淡,一弯月挂在深蓝色的天幕上,令人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侍奉在门口的小太监轻声问:“万岁爷是要在附近散步么?”

    皇帝“嘘”了一声:“朕一个人在周边略走走,不要人跟着。”

    小太监低声道“嗻”,又补充说:“万岁爷,茶房有备着枣仁汤,膳房也准备着晚点,随时备万岁爷传唤。”

    皇帝白天被颠得直到现在都没胃口,摇了摇头,背着手一个人四处看看,不觉走到茶房边。

    里面热烘烘的,炉子已经封了,只有一排“五更鸡”上炖着水和茶汤,散发着清新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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