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白连自己都在局中,被他算计却浑然不知,蒋乾州很难抑制心里腾升的恼怒与悔恨。 “老三,你当真是好心机。是我掉以轻心了。我早该想到,方荞的儿子,不会是个安分的。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这些的,我们这么多人竟然都被你的演技骗了过去。” 蒋措的脸色在他提到方荞的名字时,不动声色淡漠下去。 这栋楼建成之初,这间办公室曾属于方荞,二十年间换过几次主人,几经改造,如今又回到最初简洁沉静的风格。 蒋措静静站在那里,身形虽清瘦,却有白松一般的挺拔和坚韧。 二十多年过去,他不再是那个无力自保的小孩,已能平视这个年长他近五十岁的长兄。 蒋措低头,手顺着桌子边沿缓缓滑过,目光落在一角。“这里以前放着一盆龟背竹。她喜欢种花,种过兰花,种过月季,没时间照料,都养不活,后来就不养了。最后只剩一盆龟背竹,好几次险些枯死,浇盆水又挣扎着活了,她养了好几年。” “大哥后来顶替她的位置,却换了一间办公室。是因为心里有鬼吗?” 他忽而抬头,直视蒋乾州,眼底像是结着一层霜。 蒋乾州纵横商场数十载,呼风唤雨,在苏城只手遮天,除老爷子之外无人能让他忌惮。蒋措的眼神却令他莫名心惊。 心惊之后,是从心底漫上来的,彻骨的寒意。 他募地醒悟,自己当年一时的犹豫,铸下了大错。 蒋乾州目光变幻几瞬,终于为当时的疑问找到答案,太迟,那答案潜伏二十年,成了今天这一切的根源。 “那天你果然看到了。” “是。看到了。” 蒋措垂了垂眼睑,那一瞬表情并无什么变化,宁思音看着却有些难受。 她尴尬地躲在门后,短短几句话打哑谜似的,似乎蕴藏许多信息,她情不自禁地紧张,不想听也由不得她不听。 哪天? 蒋措到底看到了什么? 跟龟背竹有什么关系? 那个“ta”是谁? 空气沉默地僵持片刻,蒋乾州目光闪了闪,有几分阴沉:“我真不应该对你手下留情。” “如果大哥的手下留情,是指诱导我的司机彻夜赌牌,好在送我上学的路上因为疲劳发生车祸——原谅我不能感激。” 蒋措轻轻扯了下唇,重新抬起眼,依然保持着风度。 “不过你确实应该感到后悔。因为你的自负,觉得一个虚弱不堪、朝不保夕的孩子不足以对你构成威胁,我才能活下来。” “大哥手上沾着她的血,夜里闭上眼,会不会想起她?——我会。我不敢睡觉,因为一闭上眼,就是她倒在地上抽搐挣扎的样子。” “我告诉你,她的死是个意外,没有人需要对此负责!”蒋乾州的反应可谓激烈,不知是单纯的愤怒,还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 蒋措看着他,像看一个无理取闹的顽童,“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承担后果。大哥敢做,至少该有这样的担当。” 那种戏谑的轻蔑让蒋乾州恼羞成怒。活到这把年纪,能教育他的人已经快灭绝了。 “蒋措,你到底想干什么?” 蒋措看着他,语气缓慢幽冷。“让该付出代价的人,付出代价。” “她是突发心脏病死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做这些之前,有没有想过对不对得起爸?你把整个家搅得鸡犬不宁四分五裂,陷害自己的亲兄弟,敢让他知道吗?” “他在休养,那里很清静,这种事不必打扰他。”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