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人欺负你。” “放心吧。”我不在意地摆摆手,“我没问题的。” “你就只会说,”他摇头叹了口气,“不过,就这一年,你无论如何一定要撑过去。” 我胡乱点头,掩饰心里的伤感,在这棵槐树下发生过那么多事情,在这个学校里,我慢慢长大。 “菲儿,不要忘记我,我们。”他忽然说道。 “不会的,我就算忘记了自己是谁,也不会忘记你们。”我微微笑道,克制心头不断扩大的酸涩感。 “拉钩。”他伸出了小拇指,我哈哈大笑说道:“拜托,我们都多大了,还玩这个。我要回家了,东西还没收拾。” 我走得很急,没有回头,怕一回头就会抑制不住眼泪。我要离开了,以后一个人,不会再有卓维递给我一包新纸巾,我不能再哭。我的天使 星期一,天色阴沉,我看了一眼生活了十七年的家,毅然坐上汽车。我戴着耳机,闭着眼睛,靠在车座上。车窗外,每一丝熟悉的风,都让我的眼睑更加艰辛,眼泪几欲撑开眼皮。 随身听里面的磁带是卓维给我的,他自己录的,没有说话,全部是歌,一首接一首地弹唱,吉他钢琴轮着换。最后一首,就是他自己写的那首歌,我在心里跟着轻轻唱,过往一幕幕在眼前不断浮现。我用力咽下酸楚,对自己说,就一年,一年而已。一年后,我一定要去北京。 对于高三的学生来说,所有生活都浓缩为两个字:学习,其他一律都没有意义。我没有朋友,坐在同一间教室的人,比陌生人还要陌生,下课都是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很怀念卓维、文雅她们,怀念在一中的一切。 我写了很多信给卓维、文雅她们,看他们的邮件是唯一的乐趣,让我在那座冰冷得像坟墓一样的世界里找到一丝活的气息。 每一封信我都翻过了很多遍,信封破了,我就一封封整齐地放好,卓维的信最随意,我收到过各种各样的信纸,有公文信纸,有可爱的信纸,最小的信纸只有巴掌大,混乱地丢在一起,为了防止我摸不着头脑,他把每张纸都编号了。我时常从a4纸翻到一张巴掌大的小纸片,又翻回一张a4纸,十多页翻下来,头昏脑涨。 卓维在信里写道,高三真是件无趣透顶的事,再活泼可爱的学生在经过高三时都会蹂躏得没了活力。这次考试我只有语数外第一,史地政很糟糕,总分是第三,抱歉,没有兑现第一名的承诺,下次我一定会考第一的。我很后悔没有留你,当初若我再努力一点,你亦不需要离开。我想说,你要是在这里,我的成绩会更好。 日子过得飞快,考试越来越多,除了卓维的信,其他人的信渐渐稀疏了,最后几乎没有了,电话更少,我也忙得焦头烂额,连稍微走出门透透气,都觉得是种罪恶。 寒假只有三天,作业倒比平常多了几倍,老师恨不能填满我们假期的每一分钟。我写得天昏地暗,年夜饭也草草地扒了几口,就去写作业了。 接到卓维电话的时候,我有点发懵,“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我走到阳台上,看着屋外漆黑的天空,“寒假过得好吗?” “还行。”他的声音有点含混,“你会回来吗?” “回来干什么?今年不是说好在北京见吗?”我莫名惊诧。 “菲儿,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流一滴眼泪吗?”电话那边烟火绽放也掩饰不掉那么惊人的话。 “大过年的,你说什么呢!”我有点生气,“你别胡思乱想,你不会死的,会活很久,久到你都厌烦,我告诉你,如果你真比我先死,我是不会哭的!一滴眼泪都不会流的!听见了吗!” “听见了。”那头传来他模糊的声音和轻微的笑声,“我们今年九月,北京见。” 九月未到,我几乎和所有人断了联系,甚至卓维,每天盯着黑板的倒计时牌,心里惶惶的。终于熬到高考结束,那一刻只有虚脱的感觉,我睡了很久,把一年来丢失的睡眠全部补回来。 在我睡得最浓的时候,文雅打来了电话,在电话那头哭了很久,哭得我心慌意乱,“到底怎么了?你哭什么?” “菲儿,卓维不让我们说。他得了淋巴癌,很久了。”她断断续续地说,“休学住院很久了。” “什么?不可能的!怎么会!”我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