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初春时节,北方却依然寒冷而又干燥,风是凛冽的,在暴土扬尘的工地上肆虐,扬起一片片沙砾,向荣不过才待了半天,已经能闻到自己头发里混杂着的土腥气了。 环境太不美好,除却风吹日晒,还有一天更要被雨淋,吴晓光带着遮阳帽和雨伞,装备齐全的跟他们几个实习生抱怨——说感觉自己不像个设计师,反而倒像是个包工头! 毕竟都是建筑行业嘛,本质上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何况,最终也都是要殊途同归的。 延挨了两天,吴晓光率先抱病了,其后再也没出现过,三个实习生,还有一个是女孩,壮劳力仿佛一下子就锐减了一半,向荣跟着师傅各种勘验,记录数据,自觉还是能学到了不少书本以外的东西,好比一些堪舆、风水知识。就只是从此现场结束,还要赶回办公室整理数据,每天到家的时间,基本都要拖到九点半以后了。 如此忙乎了有一周,即便再年轻,终究也能感觉到一点疲惫,周五晚上回到家,和周少川还没说上两句话,向荣就已倒在对方腿上,直接睡过去了。 周少川随意捋着向荣的头发,手指尖滑落,碰到了他的额头,那里的皮肤略微有些干燥,而整日价风吹日晒的,向荣的肤色也被晒黑了一点,更显得那两颊凹陷,不过从他坐的角度看过去,此刻向荣身上凹陷得最厉害的地方,其实是胃。 微微叹过一口气,周少川轻轻把向荣的头放在沙发靠垫上,径自去厨房准备做一碗鸡汤面。 这一阵子,他已经吃腻了家门口的馆子,于是心血来潮,决定尝试着自己学做饭。周少川要么不做,一做就奔着满汉全席去,立志要弄些硬菜来充门面,是以本日搞了一锅老母鸡炖鸡纵菌汤,倒是刚好可以用来下面条吃。 全都弄妥当了,向荣还没有醒过来,倒是巴赫闻香出动,默默溜达进了厨房,在周少川的脚底下嗷嗷待哺地哼唧了两嗓子。 “没你事,这是你大爷的宵夜,一会儿最多给你留口渣儿。” 面放在桌子上晾着,周少川却不大忍心叫醒睡在沙发上的人,好在向荣只是眯了一会儿,并没睡沉,睁开眼来,就见周少川弯着腰,正笑看着他,旋即,又在他额头上落下了一吻。 “还没洗脸呢,全是土。”向荣侧头避开一点,呼噜了一把脸,也觉得自己的皮有点糙,“我先去洗个澡。” “不急,”周少川一把扽住了他,“先把面吃完。” 周少川的面做得相当有味道,向荣连汤都喝一干二净,一滴渣儿也没给巴赫留,可怜的狗儿子气得嗷嗷叫,被周少川抱着又安抚又恫吓了好半天,方才意难平地哼着小粗气,继续啃它的骨头棒子解闷去了。 肚子里有了食,向荣洗完澡后也稍稍精神了一点,想着周少川连等了他五天,刚才又给他做了面,那么于情于理、在公在私,他好像都应该尽点男朋友的义务了,本来他前些天也有此心的,奈何身体实在是不怎么给力,每每一沾枕头,人就彻底晕了过去。 琢磨了一通,他依然没有心力搞太多的前戏,换上一套干净睡裤,上衣也懒得再穿,径直往床上一倒,摆出了一副任君采撷的姿势来。 周少川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他,半晌笑了,走过去吻了他一下,只是这一次吻的是嘴唇:“好好睡吧,看你这模样我也不忍心,日子长着呢,也不在乎这一两天。” 说完,屈指轻轻刮了下他的鼻尖,眼里流转着一层越来越浓郁的宠溺:“别把我想得那么禽兽,我爱你的身体,所以比你更珍惜它,但是,我也更爱你这个人。” 向荣听得也笑了,随即十分踏实地睡觉去了,将睡未睡的那一刻,他在朦胧中想,方才少爷用的词,好像是“爱”? 年轻人睡一晚,已足够休整过来了,跟着的两天周末,向荣扎扎实实地被爱了好几轮,有时候是和风细雨,有时候又像是电闪雷鸣,周少川是激烈而多变的,身体力行地诠释着属于他的爱的定义。 其后,又是一番加班绘图,经过反复沟通,数度修改,总算在一个月后把设计稿定了下来。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