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着,他的站姿,还有他要准备说些什么似的微微张开的嘴唇。 行过及笄之礼,她的命运越发沉寂而难知所终。 她得了宫里的意思不准再见太子。而他竟在一天黄昏又差人送了东西给她,一副精雕细琢的青玉凤头银柄钗。她怎么敢私自收下这种东西? 他们已经在重新挑选历锦的元妃了,选的都是些美貌温柔的世家小姐,最重要的是,克己敦厚。 受此事殃及,她和京都的那些贵女疏远了很多。一个人整天待在闺房里,什么也不做只是发呆。 “哥哥,你知道么?”她托腮看着远处,语气幽然,“我觉得自己应该是只长在山泽里的没有主人的野狐。” “到我这儿来。”霍义张开臂膀,和她一模一样的那双眼睛里写满心疼,“哥哥抱着你,不怕。” 她全然不顾男女之防,提起闺阁里才穿的贴身裙子就往他那里跑,露出一双小巧玲珑的玉足来。 霍义被她撞在了门框上,没有感觉似的,只管抱着妹妹轻轻拍打她细瘦伶仃的脊背,施以这点微不足道的安抚。 “你说得对,我究竟是否心悦太子呢?” 她说着看似自相矛盾的话,紧紧抱着哥哥劲瘦的腰身,只为寻找那一丁点可怜的安全感。 如果不是确定历锦并非需要攥住妹妹来获得霍家的支持维稳太子之位,只是心悦她,霍义早揭竿而起了。 他不想接她这句话,“你又不穿鞋子,怎么不知道心疼自己?” “哥哥帮我暖一暖吧。我刚刚洗浴过,不脏的。” 她越来越贪恋霍义的体温,男人身体有的温度。 他闻之,胸膛一震,“嘉树你……” “哥哥,我才明白自己好爱你。”她戚戚落泪,恍然若失,“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要看着我老死闺中才觉得心满意足吗?” “不会的,他没有那么大的权力。”霍义心都疼了,“哥哥不会看着不管的,爹娘也不会。” “他根本见不着我,要施压也是跟你们。”嘉树抽声道,“我知道的,你们替我承受了好多好多。” 他把妹妹抱了起来。裙子过于贴身,他只用臂膊把人挟住,手掌半分没碰到她的身体。 将人放在榻上,他便坐在了有薄毯铺着的地下。 “娘曾经说生了我是她的福分呢。”她谈起这些,神色惘然,“你们都说有朝一日新帝登基我就可以成为宫中的贵人,只需忍耐。可历锦那么年轻,他的父皇又正值壮年,我再等个十二十年……将来权力更替不知道又有多么凶险。” “其实我谁也不怨。”她说,“我不愿意让哥哥替我忧心,你那么爱我也对我多好啊。” “那个人还安然无恙,享受着出生皇家才有的福分和安定呢。他随时可以全身而退。” “而我们,我,注定要跌得粉身碎骨。” “还望往生,哥哥不要嫌恶我一个一无是处养在家族后院的老姑娘。” “住嘴,谁准你这样胡说!”霍义气得风度尽失,“哥哥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愿你一生平安顺遂。” 她爬了起来,半跪在榻上,轻轻吻在了亲生哥哥的后脑勺上,举动中不含一丝男女情欲。 “我爱你,霍义。”她说。 他却如临大敌,恨不得当即就能避退叁舍。 他叹惋道:“嘉树,还记得你我的身份么?” “哥哥……” “听话,不许再胡思乱想了。” “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霍义!” 他匆匆离去,对她的痛呼置若罔闻。 她方才话里,不说“往后”、“余生”也不是“以后”,而是“往生”。他真的替她害怕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