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栩川乖乖点头,一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一边退回去洗漱。 及至对着镜子,他才想到。 他没洗脸。 蓬头垢面。 还跟他说话来着…… 仔细确认脸上十分干净,柏栩川叹了口气,自己这偶像包袱哟。 怕是好不了了。 午餐吃得比较清淡,因为贺衍之最近可能有点上火(?),林姨做饭都变成炖煮为主了。 吃完饭,柏栩川精神已经好了很多,他兴致勃勃地表示要和贺衍之提前对一对戏。 “我最近太忙了。”柏栩川歉意道,“为了不掉链子,我余下的时间就拿来疯狂背台词了……现在词是记得滚瓜烂熟,可是对要怎么演,还没有一点底呢。” 他不是没有动过“找个师傅来教”的念头,可是贺衍之之前的话让他打消了这个想法:他说,电影不是演出来的。 电影是导演拍出来的,而作为演员,必须要真的成为那个角色。 此其一。 其二,是之前奉霄骐在试镜时的糟糕表现,使柏栩川印象深刻。刻板的“演技”不单不能使导演满意,连自己都能看出来那不能称其为艺术。 就像之前贺衍之说过的,他应该把自己腾空,然后彻底成为“沈河”。 可他现在处在一种非常心虚的状态里——他努力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空的容器,以便将“沈河”的灵魂注入进去。 但是“沈河”在哪里呢? 至少他知道,现在的他,还差得远呢…… “好。” 贺衍之应允道:“从第一场开始吧。” 柏栩川翻开剧本第一页,有些犹豫。 那是沈河的独角戏。 剧本是从多年后沈河的回忆开始写的,开篇就是一段长长的独白。 彼时沉星早已功成名就,三十五岁拿了最后一个世界冠军,在奖台下向女友求婚并宣布退役。全球的粉丝哭得死去活来又为他而高兴,等待多年的女友泪如雨下。 沈河仍然独自居住在他们小时候长大的那个小村子里,整个村落已经没有年轻人了,只有几位孤寡老人在这里等待离世。 沈河,也已经三十二岁了。他身上有股沉沉的暮气,似乎也和那些风烛残年的老人们一样,正在等死。 他步行四公里去了镇上的小广场,那里有一个挺大的荧幕,不定期播放一些电影或者体育赛事。 因为小镇是沉星的故乡,因此凡是有沉星的比赛,都一定会在这里播出,并聚集很多乡里乡亲过来凑热闹。 剧本伊始,镜头从荧幕切到周遭人群的欢呼,再切到那站在拥挤的人群之后,格格不入,背脊挺得板正的年轻人的背影。有小女孩好奇地抬头看这个特别的大哥哥,询问同行的老人“他是谁”,老人隐约的回答声“以前跟沉星一起训练过的那个……” 接着那个背影转身,独自踏着来时的黄土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路灯把他的影子拖成长长的一条,直到连路灯也没有,他在黑暗中借着一点点微弱的星光往家走,伴随着沈河的独白,一路到那条他们一同嬉笑成长的河边。 他在河边坐下,摸着一颗石子投进河里,一只青蛙从旁边窜过来,呱呱叫两声,跳进水里不见了。 一滩细细的涟漪晃开,撞到池壁,再折回。 他就这样坐着,一直坐着,光线渐渐暗去,直至天明…… 镜头中,光线再亮起来时,从河边倏地站起来的,是少年时期的沈河。 他神情明亮,眼睛里闪着光,追逐着河里一尾银色的鱼。 那条鱼在晨光下抖着银色的鱼尾,破开波光粼粼的水面,留下一道漂亮的水线。 然后——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