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在那个世界里,能低得了头吗?毕竟惊涛骇浪之下,只靠小陆一个人,能挡得了多少风雨? 虽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可是老话里不也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吗? 几人各怀心事,一路上话都很少。 陆斯年先送了老两口回家,又往汇昭路开。 爸妈下了车,傅青淮的情绪看起来轻松了很多。 “余秋秋送过我一本书。”她靠在椅背上,打开了话匣子,“《Distinction》,我给你提过吧?就在我公寓里。” “嗯,好像还是很珍稀的版本。” “是。你知道,我们搞社会学的,’阶级’可以说是个基础概念。” 陆斯年心头一凛,怕她要说他们两人阶级悬殊,忙道:“青淮,你信我!” 傅青淮见他这样,笑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腿,“我知道,我不是想说这个。” 她的目光注视着窗外橘色的街灯和墨色的街道,“我想说的是,性别,才是真正不可跨越的阶级。这个概念我一直都清楚,可是今天,才第一次切身感受到这是什么意思。” “嗯。”陆斯年不明白,但是愿意听她往下说。 “我们家,是那种典型的城市小市民家庭。重男轻女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可是却是一种实实在在的隐秘的等级秩序,而我,是最底层。我甚至都不如小魏,因为她是启涛的女朋友,而我是个大龄单身女性,鄙视链的最底层。今天,这一切终于被打破了,我的’阶层’,因为你的社会阶层,突然提升了一大截。” 陆斯年不是专业人士,可是多少也能明白她在说什么。他连忙努力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言行举止,幸而想不出任何仗势欺人的行为。 “别紧张,你今天表现可好了。”傅青淮看出了他的神情,“我说这个,只是有种无力感。我这么努力,还是不如找一个男人来得有说服力。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男人的地位来自于他拥有多少社会资源,女人的地位,来自于她属于什么样的男人。我的努力,我的付出,我为自己赢得的东西,是属于男性的奋斗方向,而因为我是个女人,所以这些都被无视了,好像我吃了那么多苦头,根本不值一提。” “你别这样说。”陆斯年摸了摸她的头发,“你是个心思正,又聪明能干的人。硬要按你那样说的话,我不也是个残次品?” 他指了指自己的前额,苦笑道:“终生服药的精神病人。” “别胡说,什么残次品!” “青淮,你和我,我们两个,都是游离在这套严密的规则之外的人。就算他们看我们是残次品…” “我们却只坚守着自己心里认定的东西…”傅青淮转过脸,目光描摹过他的眉眼,“你画《柏拉图之喻》,就是这个意思吧?一说到柏拉图,人人都想到精神恋爱;可是又有多少人听过他的洞穴之喻?”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