蜒而下,像是一条诡异的小蛇。 痛,很痛的,划开皮肉怎么可能不痛呢? 可是身体上的痛居然奇迹般缓解了一点灵魂里的痛苦。 然后他又划了另一道,享受这种自我惩罚。 他恨他自己。 如果血一直这样流,他会不会死呢? 死,会不会让他摆脱心底不断吞噬他的黑洞呢? 这世界上如果没有陆斯年,是不是所有人都会松一口气呢? 他忽然升起了无尽的渴望与期待。 啪—— 房门突然打开了,妈妈站在门外的灯光里,瞪着眼睛大吼:“斯年!你在干吗!” 大概是为了收拾碎盘子,她手上握着扫把,可她的声音在夜里显得凄厉,像是个女鬼。 有点好笑。 真的很好笑。 他莫名其妙的忽然觉得情绪又好起来了,看着他妈妈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走过去抢过她手上的扫把,自己把地上的东西扫干净了。 手臂上的血液还在缓缓的流动,顺着指尖流到扫把的木柄上,滑腻腻的。 他听见妈妈尖叫的声音。 真的好好笑。 那天之后,他好像又活了过来,脑子突然转得很快,精力也过分旺盛。 他做题的速度快了很多,说话的语速也快了,时常挑灯夜战到天蒙蒙亮也不觉得累。 没有必要睡觉,浪费时间。 考什么清华,就是考哈佛也是随随便便的事情。 他甚至主动找松墨一起去靶场,手枪和轻步枪意思也不大,还是散弹枪有意思。沉重的枪管发出轰——的一声巨响,膛管打开,弹出发烫的子弹。 什么时候能去打猎该多好,一定很刺激。 松墨高兴坏了,以为他彻底好了,半夜偷偷跑出来拉他去飙车。 陆斯年轻手轻脚从窗户翻出去,抓住窗外那棵老梧桐的树枝,顺着树干溜到地上。 没想到好几天没睡觉,他还能身手那么敏捷。 原来一起玩儿车的人那么多,好些都是军区大院的孩子,也有几个市委大院的,互相都认识。 他们似乎很惊讶陆斯年也会来,呼朋唤友的上来跟他打招呼,叫他先搭松墨的车跑几圈玩玩。 装了尾翼与灯管的黑色跑车呼啸在北宁大道,夜风呼啦啦地打在脸上,吹乱了一头短发。 他听见周围的人在怪叫,松墨在大笑,还有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橙色的路灯在黑色的夜里化成光的线条,流畅而绚丽。 实在是太畅快了。 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可惜这样的亢奋没有持续太久,他忽而又陷入了那个灰烬般的浓雾里。 他又一次浑身无力,躺在那里一动也不想动,即使是起床换衣服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可惜这一次,没有打碎的瓷片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