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收拾了多少只鸡鸭?”二表嫂问。 “一千二百多只,其中还有四百多只明早才能挂进熏房。”杨柳在账本上记下数,往外看天,主要是下雨耽误事,偏院太小了蹲不了多少人。若是天晴,宰鸡宰鸭和拔毛的人都挪去晒场,像去年那样,大半个村的人都来拔鸡毛鸭毛挣钱,四千多只鸡鸭鹅两天就给拾掇完。 程石抱着青莺进屋,把手里的兔子灯笼放桌上,孩子也递给杨柳,“我去大爹家一趟。” “好。”杨柳把青莺抱坐在腿上,捏着她的脸颊对着灯光看,“张嘴,娘看看你的小牙。” 在她刚捏嘴的时候,青莺就张大了嘴,这活儿她熟,她爹娘一天要看好几遍。 “我先回屋睡了,摘了一天的花生,坐着不动也挺累。”二表嫂捶着后脖子往外走,前院靠墙摞着鸡笼子,关在里面的鸡鸭听到脚步声惊得闹出动静,等人走远了,它们才又安静下来。 程石回来时只有廊下还留着一盏灯笼,他走到廊下问:“甄婶儿回来了吗?” “回来了,已经睡下了。”厢房里的人出声。 “你把狗子喊进来就能锁门了,熏房里我刚添了柴。”雷婶也躺下了,忙了一天她也累了。 程石先去走廊的拐角,狗窝里没有狗,但有几只猫。他提着灯笼出去,在稻草垛的洞里找到了五只狗,它们卧在干燥厚实的稻草上,里面暖融融的。他喊了两声,狗尾巴敲在稻草上震起烟尘和草屑,逼得他直起身连声咳嗽。 “喵——” 熏房的墙根下走出来只狸花猫,走在泥泞里也轻轻巧巧的。 “还没入冬你们就贴着墙根睡了?不嫌热?”程石摸了下猫头,提着灯笼去马厩看了下马才回屋。 狸花猫一直跟着他进屋,等门关上了它又翻墙出去钻进稻草垛里,被狗赶出来才老老实实贴着墙根睡。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杨柳听到开门声从床上坐起来。 “你大爹……” “嘘,小些声,青莺已经睡了。” 一阵悉悉索索的脱衣声,程石坐在床上小声说:“你大爹拉着我讲他养鸡的辛苦,说放了一千二百只鸡崽子到山上,如今只剩七百多只。” “我们给的价他不满意?已经比市价高六文了。”杨柳在心里算了笔账,按她大爹说的,养鸡没喂粮食只喂虫,买鸡崽子用不了多少钱,总体来说还是挺赚的,就是蓄养的这大半年费的心思不少。 “价高肯定还想要更高的价,他是跟人合伙养的,到手的银子一摊,也不落多少。”程石抱着青莺放床里侧,他躺下搂着杨柳,“睡了,我困了。” …… 过后的几天都是如此,程石带着三个表妹负责收鸡买鸭挑兔子,杨柳跟两个婶子负责偏院宰鸡宰鸭拔毛的活计,三个表嫂在这忙碌的氛围下不好意思东游西逛,耐着性子坐屋里摘花生。 等到天空放晴,熏房挂满一屋子的鸡鸭鹅兔,西墙外的花生少了一垛,姜霸王也带着三个侄子过来接人了。 程石又从山上扛了只羊下来,正巧逢着杨絮过来,他过去把丈母娘一家都喊过来吃羊肉。 太阳蒸干了地上的水分,鸡鸭毛的腥臭味也随之消散,后院的桂花树又绽开了花苞,混着清苦的松枝燃烧的味道,驱散了下雨天潮湿粘腻的不适。小泥炉上煮着清茶,姜长盛从门外进来拎着陶壶沏杯茶水握在手里,跟前院坐着烤羊腿的程石说:“你这小日子过得也太舒服了。” “那你问问你媳妇是想跟你回家还是想继续住在乡下?”程石意有所指地往西墙外看,“要不你也留下再住个几天?明天跟我上山砍松树枝。” 姜长盛拦住疯跑进来的儿子,也不嫌他衣裳脏,抱起来扛在肩上,问:“三郎,你明天是想回家还是继续住表叔家?” “我不回去,回去不好玩。”三郎扭着身子要下来,落地了要往外跑,跑了几步又拐回来说:“爹,你给我做个弹弓,我也要去打麻雀。” 姜长盛糊弄两句赶他出去玩,进屋拖了个椅子放院子里坐太阳下闭眼晒太阳,半响才说:“那我就多留两天给你帮忙,你一天给我宰只羊吃。” 程石理都没理他,晚上吃完饭他拦住大晚上要往山上跑的人,扯了十来捆花生进屋让人摘。 三个表嫂大叫一声,各找理由脱身,前几天摘花生几乎要了她们半条命。 “多有意思的活儿,跑什么?一大家子坐一起说说话不好?”程石站门口拦着,谁都不让走,他指着三个表哥说:“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你们就不想他们?快坐下唠唠嗑,别寒了我表兄的心。” “胡沁什么?小心我撕你的嘴。”三表嫂瞪他一眼,咬牙切齿地坐回去。 挨句骂挨眼瞪又不掉肉,程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