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舒怀的院子在最南处,穿过花园湖泊,还要绕叁两条过廊,才能远远瞧见。 初冬寒风瑟瑟,喻幼清又走的疲累,脚趾都要僵住。 方才还在苦求的陈婆子感激非常,一边引路,一边絮叨不停:“二公子不及弱冠,平日里缺乏管教,这才不懂规矩,夫人到底从皇宫出来,样样都是最好的,还请夫人莫要和孩童一般计较……” 好容易进了院门,喻幼清竟让眼前荒凉场景弄愣——杂草丛生,干燥枯黄,冷风划过还有莎莎声响。 这个盛舒怀,就住这种地方? 似是察觉到喻幼清的迟疑,陈婆子赶忙解释:“老奴常说将院子收整一番,奈何二公子性子倔强,说就爱瞧落英缤纷的模样……” 哼,神经病! 喻幼清面不改色,却在肚中腹诽。 两个婢女将房门拉开,她才进屋,里侧便传来一声戾气十足的怒声:“滚!” 她瞪大眼眸朝两侧看,脚步瞬间犹豫,还顺手抓了抓宋婆子的手,倒真像是怕极了。 “二公子,是夫人来了,夫人来瞧您了!” 陈婆子尴尬非常,连连朝着里屋去,又匆忙让小厮将屏风搬开。 一张大床占了半侧里屋,被褥,床帐,软枕,无一不是暗玄黑色。 地上不知扔了些什么布料,大概是带血的,有些淡腥。 十八九岁的少年郎就在榻上,长发披散,面色惨白无光,原本黝黑深眸通红一片,侧窗折射下一缕光,正打在他的鼻梁。 那双紧皱英眉在瞧到喻幼清时细微一松,毫无血色的唇瓣也顺势扬起,脱口道:“母亲……” 偏偏他生的俊郎艳绝,这副模样实在像极了修炼成精的野物——蠢蠢欲动,蓄势待发。 喻幼清被人扶着坐下,二人隔得远,她勉强定下心绪,出声道:“二公子伤病在身,还是少动些怒……” 这话语故意带了颤意,仿佛怕极了似的,谁知盛舒怀沉闷一笑,疯魔一般:“都听母亲的。” 藕白色手腕轻柔动弹,从袖中掏出雕花药瓶:“这是宫里的药,先给二公子涂上,也能缓解些疼。” 陈婆子连忙接过,又让人将屏风合起,彻底阻挡二人视线。 殊不知喻幼清心底有多雀跃,若想在将军府赢得人心,那便要宽容大度,奈何她向来睚眦必报,药膏是真药膏,伤口上撒盐,怕也是真疼。 虽看不见面容,她也能想到盛舒怀那扭曲表情,定然精彩! 上药不过片刻,等屏风再挪开时,少年郎的肤色莫名粉了几分,旁人不知原由,她却开心非常。 本想看盛舒怀痛哭流涕,谁知这人面不改色,甚至连笑都不变,半晌,才朝其他人吩咐:“都出去。” 宋婆子一愣,转头看向喻幼清,没有动弹。 盛舒怀面色瞬冷,哑声道:“滚出去。” 这人还真是…… 喜怒无常! “宋婆婆,你们在外面等我便好。” 此话一出,屋里之人悉数退去,顷刻间只剩二人。 不远处床榻微动,险些被废了双腿的男子竟直接起身,手中还攥着东西。 “母亲这是打个巴掌,再给颗枣?可惜……这枣味道偏咸,惹得儿子好痛,母亲可还有别的奖励?”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