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已经走了,她望着仍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神色如常地笑着说:“臻先生,天色好像也不早了,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吧,我先走了。” 宁其臻倒是没多言,只温声询问了一句:“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蒋姒摇头,“我的经纪人会来接我。” 宁其臻起身:“一起吧” 蒋姒没再拒绝,等到出了门,她站在门口等唐黎开车过来,余光瞥见宁其臻也没上车,而是陪她在外边站着吹冷风,她怔了一下,温声道:“这里风大,您还是先上车吧” “无妨”宁其臻温和地笑着,“刚刚喝了点酒,正好站着透气,醒醒酒。何况将女孩子独自扔在街边等车,可不是一位绅士该有的涵养,等你上了车,我会离开的。” 蒋姒扯着唇角,轻声说了句“谢谢”。 两人几乎并肩站在廊檐下,宁其臻刻意跟她保持了一点距离,没有离得太近,以免她会觉得不舒服。 蒋姒神思放空地望着虚空,飞扬的雪花簌簌飘落,柏油路面上结了层薄薄的冰,早上才铲干净的积雪,如今又落了一层厚实的白雪。 路上行人匆匆,厚厚积雪上留下了深深的脚印,不过很快又被细密的冬雪覆盖。 因为怕冷,所以她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 白色的羽绒服裹着细瘦的身躯,里边的针织裙也沾了水,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很冷。 纯白的贝雷帽压着浓密的头发,米色围巾搭在脖上,一圈又一圈地绕着,她恹恹地垂着眉眼,近乎出神地盯着被踩来踩去又眨眼消失无痕的脚印,脸颊躲藏在毛绒绒的围巾后边,呼出的温热气息,围巾前端很快就洇湿了一小片。 蒋姒恍若未察,直到一片纯白的茫茫天地之间,黑色的迈巴赫缓缓驶来,停在了眼前。 她眼也不眨地看着车门推开,撑着伞缓缓靠近的身影,在孤茫雪色间徐徐而行。 蒋姒空洞的眸色泛起了细微的波澜,臃肿的衣服成为了行动的最大阻碍,她笨拙地抬手压下围巾,有点惊讶:“你怎么来了?” “接你” 谢权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撑着伞的手微微抬了下,沉静的眸光落在宁其臻身上,微微颔首。 两个男人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几乎不需要过多言论,仅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宁其臻见到谢权过来,他才终于放了心。 “蒋小姐,既然谢总来接你,我也放心了,那么等下次电影开机的时候,再见。” 闻言,蒋姒眉眼流露出淡淡笑意,“嗯,臻先生再见。” 宁其臻也朝着她笑了笑,身后的助理上前来替他拉开车门。 目送着宁其臻的车子离开,谢权握着她冰冷的手微微皱眉:“怎么这么凉?” 蒋姒蜷着小手指,指尖抵着男人掌心因为钟爱做雕刻而磨出来的薄茧,顾左右而言他道:“我好像刚刚吃多了点,现在胃里撑得慌,你要不要陪我散散步、消消食?” 谢权眉梢微挑:“现在又不怕冷了?” 蒋姒冬天倦懒得很,能不动就不动,别说出门了,就连起床都难,更别提是主动提出来想在外边走一走。 蒋姒只是笑:“感觉有你在身边,好像冬天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她的确讨厌冬天。 十六岁之前,是因为没有足够的衣服抵御严寒。 十六岁之后,虽然穿得暖和了,但总有种挥之不去的孤独感,那种寒冷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用再多衣物抵挡也无济于事。 霜雪落于伞檐,伞柄的貔貅黑勾格外突兀,蒋姒余光掠过时,那只掌伞的手修长分明,薄薄的青筋覆着在冷白的皮肤上,凸起的骨节格外明朗,只是指间空空的,好像缺了点什么。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