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俞清的孙媳妇,自然就是谢家的人,难道我会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欺负而袖手旁观吗?梁家那个小丫头就是太要强了,跟谁都不肯服软,脾气和梁老头一样,茅坑里挖出来的石头,又臭又硬,这个性要是再不改,迟早要吃大亏。” 谢权冷淡的眉眼被晕黄光线映照着,倒莫名显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来,“她不过是循着自己的心意行事,何错之有?又何须为了迎合旁人而妥协?” 谢老爷子被反问得语噎,忽地不耐烦了起来,“算了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是管不了也不想管了,以后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说着,谢老爷子顿了下,深深看了自家孙子一眼,继而叹气:“只是你这样沉闷的性子,纵使做得再多,她看不见又有什么用?” 蒋姒没被带到主厅去,反倒是被带到了后院阁楼,上了年月的榉木楼梯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推开门,阁楼琳琅满目的书籍跃然于眼前,墙壁上还悬挂着许多山水画,她疑惑地看了眼,询问道:“孙叔,不是说要去主厅给谢爷爷贺寿吗?” 孙叔恭敬解释:“是这样的,老爷身体不舒服,已经歇下了,今晚的寿宴可能会提早结束,谢权少爷说让您不喜欢热闹的地方,所以吩咐我先带您来这里休息会儿,等他忙完,会到这里来找您,送您回去。” 蒋姒微微挑眉,倒是没再追问,她进了阁楼,推开侧窗,这个位置极好,能看见前厅灯火通明的喧闹繁华,却不会过于吵闹,就像独立僻开的世外桃源,游离于俗世之外。 她倚着窗台,视线不自觉地被对门挂着的山水画吸引,水墨丹青,黑白线条分明,亭台楼阁藏隐于山涧林雾间,意境空灵,栩栩如生。 蒋姒不懂画,却也看得出来绘制之人功底深厚,故而好奇地询问:“那幅画是出自什么名家之手吗?” 孙叔寻着她的视线看了眼,笑着回答:“不是,那是谢权少爷七岁时画的。” 闻言,蒋姒微诧,这幅画竟然是出自谢权之手…… “他这么厉害?”蒋姒还是很惊讶。 孙叔仍是笑,“谢权少爷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您现在能看到的文青墨宝都是出自谢权少爷之手,不过谢权少爷,最擅长的倒不是传统山水画,他最擅长的是素描速写,寥寥几笔就能轻松勾勒出对方的神韵,不过……” “不过什么?” “自从谢权少爷的父母去世以后,他就不怎么喜欢给人画肖像了,那段时间他每天都闷在这里,不说话不吃饭,也不肯见外人,如果不是那时候年纪尚小的妗妗小姐哭着闹着要见哥哥,恐怕他还不愿意踏出这里一步……” 关于谢权父母的死,外界流言纷纷,各不相同。 有人说那场火灾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是谢家后代争权夺利,谢权父母是被其他人算计了,才不幸落难,也有人说是谢权父母婚姻不和睦,想不开才带着子女一起自杀,甚至还有些过度迷信的人,将谢权父母的死,都推到了年仅八岁的谢权身上,说他是煞星转世,天生孤煞命,克死了自己的父母,以后也许还会连累到兄弟姐妹,任何和他接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这种种充斥着恶意的猜测,连她这个流落在外十多年的梁家小姐,回到梁家以后都能时不时从旁人口中听到那么几句闲言碎语,可谢权却是活在这种流言蜚语中长大的…… 这样想想,其实谢权也挺可怜的,抛开谢家少爷这个身份,他跟普通人也没有什么不同,甚至因为这层身份,从小要承受的非议和压力比旁人还要多。 孙叔顿了下,意识到自己说了很多不该说的东西,他赶忙出声:“梁小姐,前厅还有许多事要忙,如果您没有其他吩咐的话,我就先过去帮忙了。” “嗯”蒋姒倒是没什么所谓,她点点头,“我这里也没什么事,您先去忙您的吧” 孙叔体贴地说:“您要是觉得无聊,也可以随意翻来看看,这里有很多书籍都是珍藏的孤本。” 蒋姒笑着应了声:“好。” 月朗星稀,阁楼下的小池塘里传来阵阵蛙鸣声,这里的确是个喜欢安静,享受闲情逸致的好地方。 蒋姒也没这么爱看书,对架子上博古通今的书籍并不感兴趣,倒是周遭随手放置的手工艺品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什么东西都有,飞行器模型、木艺雕刻品还有充满童趣的陶瓷手工,每一样物品前边都摆放了一个黑色铭牌,所有铭牌的名字都是一样的,证明这些东西都是出自谢权之手,而且铭牌上都细心标明了那件物品被创作出来的年代,大致推算一下,就知道是谢权小时候做出来的东西。 桩桩件件,像是在她眼前摊开了一幅幅活灵活现的画面。 年仅五岁的小男孩儿,蹲坐在木地板上,眼神专注,小小的手握着旋转的泥土胚,努力塑型,脸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