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自己摆摊受的委屈,话锋一转:“嫂子,你不是说介绍我去你们厂么?倒底啥时候能上班啊?我在家都快长毛了……” 钟卉脑中闪过江晟许诺给禾禾的生活费,忍着没有立刻挂断电话:“我介绍不了。你找江晟去。” 江雯那头语气立马变了:“不是吧?你在国棉厂都干了十年了,厂里认识那么多人,这点能耐都没有?我看你就是不想帮忙……” 钟卉冷冷打断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不想帮忙。” 说完便“啪”地一声挂断电话。 江雯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整个人都懵了,她刚才没听错吧? 江母看着女儿握着话筒,愣地那儿,着急道:“你嫂子怎么说?啥时候能上班?” 回过神来的江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把钟卉里电话说的话告诉母亲。 江母气得嘴唇直哆嗦,嚷道:“她不就是个棉纺厂挡车工么!还搁咱们家抖起来了!你再拨过去,我来跟她说!” 江雯哭哭啼啼地重新拨号码,一阵嘟嘟嘟地忙音,又打了好几遍都是一模一样的忙音。 她气呼呼地挂上电话:“我嫂子把电话线都给拔了!” 一旁的江父拉长老脸道:“肯定又是在那跟你哥闹!赶紧给你哥打个电话问问!” * 六月的琼海日头毒辣辣的。 下午三点半,江晟搭乘工程电梯,在刚封顶的大楼里,上上下下好几趟,验收手底下的人一天的活计。 电工都不喜欢开夜工,江晟也不例外。赶在三点半验收,这样即便出了什么问题,也能有充足的缓冲时间。 一两百米的高空,日头从大楼没有安装窗户的墙洞射进来,炎热潮闷。江晟身后跟jsg着一群人,都是有电工证的师傅,一半是从清荔跟着过来的,一半是在本地招揽的。 作为包工头,江晟在琼海有三个工地要跑,已经不需要亲自动手干活了。有人帮他端好电表仪器,有人帮忙摊开图纸。 今天是收工日,每一层每一处都要检查到位。 这个工地是两栋三十层楼高的临海公寓,里面的电路设计安装外包给了江晟的电工队。作为负责人,如果有人出了纰漏,他就得做点擦屁股的活。 下午五点,所有验收工作完毕。江晟埋头在工程单上签字。 负责10-15层的师傅接错了线,几个双孔插座出现漏电的情况。那人正一脸讪笑地站在边上。 江晟不理他,一手摘下头上的安全帽,一手关掉腰间的步话机,将步话机放进安全帽里,转手交给身后跟着的小工。 出了漏子的师傅忙不迭地道歉:“江工,今天是我漏检了几个插座,对不住,绝对没有下回了。” “下回?”江晟冷笑一声,拿眼瞧着他:“今天结清工钱,你明天不用来了。” 这话一出,出了漏子的那位师傅当场变了脸色,旁边几个师傅你瞅我,我瞅你,既惊又诧。 今天江头是咋了?火气这么大?以前下面人出了点纰漏,他都会再给一次机会的。 兴许是天气太热,江晟火气有些搂不住了:“真当钞票那么好赚的?!出了事,是老子背锅!整个队的人都要跟着倒霉!” 江晟手下最普通的电工,在这一天的报酬相当于在厂里干十天的工资,更不要说那些资深的高级电工了。 拿着高薪,却出这么低级的漏子,这一点是江晟没法容忍的。 别看江晟年轻,平时沉稳得很,在场的师傅还是头一回看他这么七情上面地发脾气,当即都噤了声。 所有工序完成,从三十层的高楼下到地面,脚踩在平地上,江晟才感觉踏实了些。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建筑,巨人骨架一样的大楼框架。以后买房绝对不能买这种高层建筑,悬在半空,接不到地气。 电线要接地,人也一样。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