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小羊可怎么活。” 他们用藏语交谈着,林瑾在一旁喝着热水听着,陆为怕她无聊,时不时瞥她一眼。 三个男人从巡山队最近的变动安排,说到尕斤的死。多旺和德吉经历过老队长的死亡,也参加过许多队友的葬礼,对于生死已不再纠结,可心里难免有些伤感。 “尕斤那小子的妹妹还不到二十,他跟他阿妈都死了,他妹妹可怎么办。”多旺叹气。 德吉问陆为:“他妹妹还没结婚,要不要给她安排找个人家?她也是可怜,家里现在一个人都没有了,我们就是她的长辈。” 陆为:“该的。我之后让多吉操心安排一下。” 林瑾抬头看了陆为一眼,陆为感受到她的目光,与她短短一个对视。 他忽然想起来,补充一句:“尕斤的妹妹在读书的。现在读书的姑娘,观念跟我们不一样,她自己的婚事自己也有主意。” 林瑾又低了头,啜着杯子里的水。 三人聊了许久,陆为说道:“我们该走了,这两天着急赶路,还要把林记者送回格尔木去。” “啊?不吃点中饭再走?” “不吃了,就走了。” 他一起来,林瑾跟着他也起来,两个队员将两人送到车边。陆为拍拍他们的肩膀,与他们触额:“好好活着,好好守住这里。” “会的。” 德吉依依不舍,陆为已经上了车,还站在车窗边与他说道:“队长,一定叮嘱那几个小孩小心。” “嗯。” “林记者。”德吉的目光从窗子外望进来,用带着浓厚藏族口音的普通话说道,“你能来可可西里做调查,如果能多为我们这里写一点文章报道,我们所有巡山队员这辈子感激你。” 林瑾抿了抿唇。她深知自己受不起他们的感激,却也不忍拆穿这个谎言。心里纠结片刻,她用藏语回答道:“总有一天,全世界都能看到可可西里正在遭受的这场灾难,会有更多人投入进来保护这里的。” 德吉十分意外她流利的藏语,愣了愣。 陆为解释道:“她的阿乙是藏族人。” “那你也算是我们自己人。”德吉更为激动,“可可西里真的等不起了,林记者,拜托你一定为这里做一些什么。” 可可西里等不起了。 她是盗猎者的妹妹,却得到了这样一句诚恳的请求,像一支箭直戳进心里。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德吉的眼睛说道:“好,我会的。” 车子再次发动,车窗被缓缓摇上。短暂的相聚后即为漫长的告别,下一次见面不知会在何时何地。 德吉和多旺站在帐篷前,目送吉普车逐渐行远。 陆为一边开着车,一边点上了烟,又把烟盒放在了中控台上。 林瑾伸手拿起烟盒,从中抽出了一支。 陆为目光看来,她烟卷都塞到了嘴里,才问一句:“能不能借你一支烟?” 他扯了扯嘴角,这小孩还会先斩后奏了都。他也不制止,从裤兜里把打火机丢给她。 “怎么了,刚才说尕斤的妹妹,让你不高兴了?” 林瑾吸进一口烟,憋进喉管里,学陆为的样子从鼻子里吐气,不与他说话。 “我们不是要搞包办婚姻。藏人和汉人婚嫁风俗不一样,尕斤没了,他妹妹以后要嫁人,如果没有人操心安排,会被婆家欺负的。” 林瑾鼻子发涩,开始后悔刚才非要往鼻子里出气的自己,连带着眼睛里也带上了泪花,看得陆为心也发疼。 他刚想说句话,林瑾开口说道:“我理解的。” 她抽烟,不是因为尕斤妹妹的事,而是德吉最后与她说的那几句话。 一定要为可可西里做点什么。她刚才答应了他,但其实,她并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为可可西里做什么。 她不是他认为的记者,也没有让全世界看到这里的影响力。 林瑾不再说话,陆为不懂她怎么回事,也沉默了下来,专心开车。 勒斜武担湖的冰面在正午的阳光下闪耀。这个气温下的冰层厚度能达到三十公分,但中午的阳光提供了大量的热辐射,冰面的消融还是在所难免。 在湖面上行车,能听见冰层喀啦作响的声音。 陆为渐渐把车刹住,想从后座拿上冲锋枪下去,对着冰面打一梭子确认一下。刚要下车,林瑾拉住了他的衣袖。 “怎么了?” 他转头看去,皮肤白皙的可爱小姑娘嘴里叼了根烟,嗓子里带着烟味,从他手里接过了冲锋枪。 “你去?” 林瑾点点头,带着枪下了车。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