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能动了,一股邪火登时冲散了心头的柔情。今晚种种,皆是拜她所赐,倘若自己不被吊在树上,也不会生出这么多的枝节来。她抬手就要向女子打过去,被谢清明一双大手搂住,耳侧传来细语呢喃,“其实还要感谢她,才能让我们这么快走到了一起。” 那声音像绵绵细雨,润物无声地浇灭了莫愁心里的三昧真火。可她依然不赞同这种说法,我们何时需要感谢恶人带来的风霜呢?我们真正需要感谢的是面对风霜,坚韧不拔的自己和永不离弃的真情。 她 瞪着白衣女子没好气地道,“说吧,你为什么要装神弄鬼?” “阻止你们挖坟盗尸啊。”女子见避无可避,反而生出一份坦荡来。 “谁跟你说我们要盗尸了!”莫愁向前一步逼问道,“难道你见过来此盗尸的?” “见过,偶尔就会有。一般情况都会被我吓走,只有你们俩迎难还非要硬上,我才不得已将你吊了起来。” 莫愁依然没什么好脸色,“你谁啊?女儿城再寒酸,也不至于雇个女的来守墓看坟吧?” “我不是守墓人,你们挖别人的坟盗别人的尸,我管不着。”那女子神色冷冽起来,“可谁要是想动小姐的坟,我就和谁拼命。” 小姐?莫愁和谢清明面面相觑,被挖开的不是他二姐谢凌语的墓么,那这女子是谢家人? 谢清明一步抢上前来,激动地想撩开女子干枯厚重的长发看清她的真面目,却突然觉得有失礼节,便侧脸看向莫愁,向她求助。 莫愁不由分说地钳住女子的手腕拽到跟前,一把撩开她的头发,月光下显现出一张干瘪惨白的脸。谢清明倒吸一口凉气,“你是……香雪?” 女子正暗暗与莫愁较量着腕力,急于挣脱莫愁的钳制,猛地被叫了名字,登时愣在了当场。 香雪,多久远的名字了。那是谢凌语给她起的,香雪即梅,谢凌语总教她哪怕为女子,哪怕为婢人,都当保有一份傲骨的。 “你是……小少爷?” 谢家家规森严,加上谢母严防死守,没几个丫鬟能近得了谢清明跟前的。再加上离别日久,又是黑灯瞎火的,香雪到了此时此刻才认出今天挖开二小姐坟茔的,是自家的小少爷。 香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拿脑袋一下一下磕向地面,毫不惜力作假,没几下便磕出了一地鲜血。 她一边磕头一边哭喊,“小少爷,二小姐都已经死了,谢家再不容她也给她留个全尸吧。求你了小少爷,放过二小姐吧……” 莫愁赶紧把香雪拽了起来,看着她顺脸而下的鲜血,心中气愤也就消了大半了,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清明若不是和他姐姐情深义重,会大半夜来查她的死因么?” 香雪登时止了抽噎,瞪着大眼睛半晌没说出话来。 “香雪你别激动,我娘说你和二姐同时染病身亡,我连尸身都没见到,如今你怎么还活着?” “小姐当时确实感染风寒,高烧不退。主母说……说二小姐怕是不中用了,怕她传染其他小姐少爷,便说什么都要把二小姐移到别院去。我去主母院里磕头,求她好歹等到老爷少爷都回来,可惹恼了主母,被打了板子一同扔到了别院。到了别院……”香雪的声音愈发哽咽,双手开始颤抖,慢慢地竟到了说不出话的境地。 莫愁扶着她,让她靠在树上坐下,用手一遍一遍捋着她的后背,半晌,才平复了心绪继续说下去。 “到了别院,管事的妈妈婆子都是主母娘家带来的陪嫁,动辄就不给二小姐饭吃,更别说买药治病了。她们对我更是随意打骂,不让我去照顾二小姐。直到有一天……” 说到这,香雪倒吸了一口凉气,“主母带着位郎中气势汹汹地来了别院,说要给小姐和我看病。我俩各自被灌了一碗药之后,我便不省人事了。” 香雪蜷缩着身子,像一只虾米一般,涕泪混着血水挂满了脸颊和头发,黏糊糊的一片,看得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