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过人的精神病患嫁进江家。 程婉婉见他一声不吭,又试探性地问,“寒哥哥,你没事吧?” 慌乱无措的他却又不能让饭桌上的人看出异样。只能毫无波澜地道,“我没事。只是觉得有点可惜了。” 程婉婉终究还是低估了他对秦舒文的执着。 他瞒过所有人,借着去雾都出差谈生意为由,到访关着秦舒文的疗养院。他当时还没是秦舒文的家属,并没有探视权。 为见秦舒文,他只能去求她的母亲。碰过好几次门钉,郑文映才肯见上他一面。 郑文映是个知请达理的人,但自秦舒文精神失常后,每当提起秦舒文,郑文映就会变得越发越不耐烦。 “她已经疯了,有什么好探望?就让她留在疗养院好好呆着。” 郑文映万般阻扰,但他仍坚持己见。她最终还是带他去了疗养院一趟。或许,郑文映在想,如若他见过秦舒文失控时的样子,应该就会彻底地死心。 再次重遇秦舒文的时候,她穿着一身粉色的病服。她被幽禁在那间阴森的疗养院,白茫茫的软垫室里。 她的四肢动作变得特别缓慢,本已是瘦弱的身型,更是消瘦许多。那时的她,被捆绑在椅子,双眸像是无法对焦般地茫然。她偶尔会自顾自地对着空气说话,像是活在了自己的世界。 他才意识到,她不再是昔日的翱都天才,不再是令人骄傲的秦舒文... 识海中泛起了他十八岁时,她与郑文映正赶着去雾都的班机。他邀顾琰和几个同学一起去机场送她。 临入登机处时,他在她身后喊道,“秦舒文。等你大学毕业了,我就来娶你。” 那句带着玩笑的告白,青涩又懵懂。秦舒文听见了后,回眸顾盼,视线流转到他的身上。她冲他一笑,可那双湛湛的灵眸中,却又藏着晶莹的泪光。 他知道,她并不舍得离开翱都。可他只能目送着她的背影,搭上了前往雾都的那趟班机。也盼望着她能早日毕业。 那句玩笑般的承诺,有人觉得荒唐可笑,也有人铭记于心。 可他终究未能等到她毕业。只等来了,不认得他的她... “人也见过了,现在可满意了?” “如你所见,她现在就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郑文映的话字字株心,也不禁将他从回忆中抽离。 他虽接受了秦舒文精神失常的事实,但疯子这个称呼,听着真让人不太舒坦。 郑文映嫌弃秦舒文的眼神,无疑是激怒了他。不知何来的冲动,他竟应道,“我能照顾她。” 字正腔圆的陈述句,让郑文映觉得他只是一腔热血说出的胡话。 她叹了口气,像是遇到了另一个疯子。 江寒愣在她面前许久,缓语,“我娶她。” “以后由我来照顾她。” 最终,郑文映以监护人的身份,替秦舒文签了一纸婚书。她像是答应一桩卖女儿的勾当,悄然把秦舒文嫁给了他。 他和郑文映都一样。 都没经过秦舒文的意愿,就替秦舒文决定了她的余生。 —— 江寒在雾都呆了整个月,才惊觉郑文映鲜少去跟进她的病况,也并没怎么看顾她。一切的医疗方案,她都任由疗养院里的医护人员全凭做主。 江寒也总算看清了郑文映的心思。原来,秦舒文于她而言,也只不过是件可随时弃之的物品。 秦舒文的反应,一日比一日迟钝。也像是任人摆布的木偶般脆弱。在病房里,她总喜欢望着窗外的天空,偶尔傻笑,但却不怎么爱说话。 后来,他发现即便秦舒文没有发狂,但疗养院的看护每天都为她注射一定剂量的镇定剂。 这种做法无疑地触碰了他的底线,也让他对疗养院的治疗方案彻底丧失信心。他下定决心,要把她接回翱都去,接受更好的治疗。 离开疗养院的那天,她一如既往,坐在靠窗的角落,抬头看向蔚蓝的天。 他站在她身侧,徐徐地道,“舒文,我们回家了。” 那句话对她起了奇迹般的奏效。 她缓缓看向了他,目光从空洞渐渐聚焦,她竟冲江寒一笑。可她笑着笑着,眼眶却又湿润不已。 他抬手拿着帕巾,擦拭着她的泪。但泪水仍不受控制,她潸然泪下。 她发音得不太利索,细声唤他,“江...寒...” 江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在原地。 她,记得他。 他跨步向前,紧紧拥着她。他欣喜若狂,极而泣。 他悄声喃喃自语,又对她道了一遍,“舒文,我们回家了...” 从前,那个可望却又不可及的女孩,正被他牢牢牵紧。 从此,有她的地方,那便是他的家。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