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以为的性格大变冷酷,是因为精神病态症状加重导致表面偽装难以维持,恐血的厌食症加深情感解离、麻木感,进而併发心因性性功能障碍,逃避会引发创伤回忆的事物,所以他的日常从来都是工作的书房和休憩的卧室两点一线,满腔怨恨怒火席捲他周遭的人事物,最直接的证据就是,接下悬赏令又找不到你,故而被他杀害的眾多佣兵。」 「坦白说,这空白的九年,你因为身体缘故过得不好,他的日子过得也没比你好到哪去。」稻禾转头望向认真打钉的婪燄,「年轻时候的他本就有病,现在的他则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而你,」稻禾转向我,多年来给予婪燄无尽挫败感,加深其病情疯魔的女人,「就像他疯狂世界里的一轮明月。」有如凡人仰望又求而不得的存在。 随着稻禾的话,我不禁回想起昨晚婪燄痴狂着迷的神情,「嗤,」冷笑一声,「明月,还真好听。」 「你不这么觉得?」 「现在的我可配不上那么美好的存在。」我闔上档案夹,递还给他,「派你来当说客的是米迦叶还是帕金格?」 「都有。」稻禾耸耸肩,「他们想让你劝婪燄接受治疗。」 我安静着,稻禾看着我,半晌,他说出心里的猜测:「你不想?」 「稻禾,」手轻轻搭在盘坐的膝头上,「如何才能不会失去?」 「阳光、空气、水,人生而活在世上的必需品,如果失去了,便会丧命,所以离不开,放不掉。」语调很轻也缓和,「我要的,就是这种无可取代。」 「没有朋友,只会孤独,没有爱人,不过寂寞,没有王位,只是凡人,但我想要的是,有个人,没有我,会死。」 稻禾一愣,「所以……婪燄的精神病态病入膏肓,正是你想要的?」 我露出一抹浅笑,诡譎而妖冶,「是啊!」假使婪燄真如他所说,真如档案上所写,没有我便活不下去,多好啊! 因为这一生总是被捨弃,所以不再信任所谓的爱情,所谓的承诺,因而选择了一个没有自己就会丧失性命的精神病患,这样总不会再被丢掉了吧? 「你做出了决定。」稻禾道,比起前几天对方因为婪燄的求婚而感到困扰找他喝酒,摇摆不定,这一次对方心意已决。 「是我们都做出了决定。」不只是我和婪燄,雷湛、凌也都做出了决定,「不是每个人都有跳进深渊里的决断,只有疯子才会义无反顾。」 疯,是谁逼疯了谁,是婪燄的残忍逼疯了我,还是我的绝情逼疯了婪燄? 深渊,是谁拖着谁,以前的我活在阳光明媚的世界,现在的他站在黑暗世界的顶点,如今,我被推入,他却走入,在这泥沼般的深渊中,又是谁拖着谁,是一同沉溺又或者从此救赎? 但走到最后,正如婪燄曾说的,在这世上,唯有我们才能真正了解对方的每一处细节,那个晦暗的世界,只有我们懂。 「既然你选择了婪燄,又对婪燄这么有信心,不再考虑我的提议?」稻禾推推眼镜。 当婪燄将手中工程告个段落,下意识看向不远处草坪上休憩的女人时,正巧发现稻禾起身离去的背影,抬起肩膀擦过流下的汗水,脑中思绪转动,「大人不好意思,能请你搭把手吗?」 婪燄收回注意力,「好。」微笑走过去帮忙抬起木架。 会议室里,稻禾转述了和女人的对话,并把档案夹放到帕金格等人面前的桌上,四人沉默了好一段时间,「好像……。」梅呢喃,吸引眾人的瞩目,「九年前,小梓曾失忆过,还记得当时老大也曾故意餵食她凝聚血块的药剂,不打算让她恢復记忆。」 旁人一怔,「听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有这回事了。」帕金格摸摸白花花的鬍子。 米迦叶垂下眼帘,自然也想起当时的这件事,『服用冻凝草这种凝血药草,对于她颅内的血块百害无益,血块不散她便不会有痊癒的一天,当然,除非你根本不想让她痊癒。』 『……那有没有办法让她好起来,却丧失记忆?』 『如果血块淤积,影响的是记忆,那理所当然血块化散后,记忆障碍就会解除。』 『……既然如此,我便不能让血块消散。』 当时的自己并不晓得婪燄极力隐瞒的记忆会是如此的不堪,于他们两人都是,但站在医者的角度想,如果当时婪燄肯说,肯让他们两人求助医学的协助,兴许今日这两人的精神伤害早已痊癒,但痊癒之后呢?是不是会再次迎来女人洒脱离去的下场? 所以寧可保留伤痕,也不愿有一丝失去对方的机会,无疑,婪燄利用了这点,把对方拖入了地狱,拖到了他的身边,同样的伤,无人知晓,唯有彼此才懂的痛,将两人牢牢的綑绑在一起。 而现在,沉沦在深渊里,不愿走出的女人也使用了相同的手法,打算拖着婪燄一同沉溺,完全不想劝说婪燄,使其精神病获得治疗与好转,拥有一点对方恢復正常后不再需要她的可能性。 「丹艷当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