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枉死的鬼魂每隔一段时间会不断重复着死前痛苦的场景,现在他们恐怕是正好碰上了那童鬼死去的时辰。 可是他们两个明白,却不代表每个人都会明白,例如现在在场的第三个人。 「哇!这娃娃是怎么回事?」李正贤看着正露出痛苦神情的娃娃,惊愕的张大了嘴,「现在科技有这么进步吗?」 司马昂和柳昱同时翻了个一个白眼,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这毫无智慧的问题,乾脆佯装没有听见,两双眼睛紧紧盯着那个瓷偶。 李正贤见两人都不理会他,心知自己肯定说错了什么,尷尬地挠了下脸颊,也跟着专心看着那瓷像的变化,一直间周遭异常安静,天地间似乎只剩下童鬼的啜泣和三人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童鬼终于停止了哭泣,司马昂拉开旁边厚重的窗帘布,让月华的银辉照在手中的瓷像上,柳昱走上前去伸出手,轻轻碰了瓷像一下,下一秒他们清楚地看见瓷像的身子轻轻晃动了几下,跟着一股淡淡的青烟从上头飘了出来。 青烟在屋里绕了一圈,然后慢慢地在墙角凝聚成形,那是一个娇小的、衣不蔽体的孩子,如同柳昱见过的那样,身上还有一道道被火烧伤的痕跡。 那孩子抬起头,怯生生地看着他们,目光中盈满了害怕和恐惧,双手环绕住自己,儼然是一种自我防卫的姿态。 「你们是谁?宝儿想娘,宝儿想回家。」童鬼的声音又轻又脆,很是讨人喜欢,听着人心里狠狠地纠了一下,那父亲是怎么样的狠心,竟伤害这么小的孩子。 「宝儿,你已经死了,也没有家了,这里已经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司马昂深吸口气,弯下身让自己和童鬼齐高,半哄着解释。 要让半大不小的孩子知道什么是死,并不是件容易的死,理智提醒司马昂最好的做法是他应该立刻收了这童鬼,但他却下不了手,因为那孩子两颊有对和柳昱一模一样的酒窝。 「你、你骗人!」宝儿抽抽噎噎地瞪着他,他记得爹爹说娘会回来,还给他买了新衣服、新玩具,可为什么他睡了很烫很烫的一睡,醒来就什么都变了,这里是哪里,他好怕。 「我没有骗你,」司马昂直视着宝儿道:「你忘记了吗?被火烧伤的疼痛感,你已经死了,而且死了很久很久了。」 「坏人,你是坏人,宝儿讨厌你。」宝儿看着他,一张嘴张得老大,像是想哭的模样,双手握拳想朝他身上捶打着却扑了空,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无法理解为什么会这样。 柳昱有些看不下去,不顾李正贤拼命摇头阻止,插到两人中间道:「司马大哥别这样,他只是个孩子。」 司马昂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反而是宝儿望着他大大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衝上前抱住柳昱的大腿。当然没有办法真的碰到,只是象徵性的圈住而已。 「大哥哥我记得你,我在睡觉的时候一直看见你,你是个好人喔!」 宝儿飞扑的动作让他吓了一跳,但随后那依赖性的举动却让柳昱的心整个软了下来,他央求的说道:「司马大哥,这孩子根本不知道死是什么,我们先把他带回去,再慢慢告诉他好吗?」 独自身处在陌生的地方,又每日承受着火烧的痛苦,真的太可怜了。 「随你,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后悔。」再怎么天真可爱,这宝儿也是个冤死鬼。 司马昂耸耸肩,无所谓的将手上的瓷偶递了过去,柳昱朝着宝儿友善地招手,宝儿开心地一笑,像出来时那样化成一股青烟又鑽回了瓷偶中。 就在这时,大楼十二点的报时鐘响了起来,李正贤走上前拍了拍他们肩膀,示意两人时间不早该准备离开。 当他们走出资料室的时候,一名上了年纪的妇人从他们身旁走过,当她看见柳昱怀中的瓷偶时,眼中闪过一抹怪异的光芒。 「那人是谁?」司马昂瞄了一眼和他们反方向的陌生妇人敏感地开口。 不知怎的,老妇人给他一种不安的感觉。那感觉他这辈子目前为止只有过一次,就让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亲人。 「你说六姑呀!」李正贤看了看妇人的背影道:「她是晚班打零工的清洁妇,听说是偷渡来台湾的没有身分证,没有办法找到工作,老闆看她一个人没有家人陪伴很可怜,所以安排她在晚上大家下班后来清扫环境,薪水虽不算高却可以维持生计。」 「嗯!」司马昂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原来是个清洁妇,莫非是他太敏感了…… 然而,他们谁都没想到,这一时疏忽,后来差点要了柳昱的命。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