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模糊。陆溪平顾不得擦拭镜片,跪坐着一言不发,直到水珠变干成水印,在眼镜上留下一个不规则的圆。 “溪平,起来吧。”?母亲轻唤着自己,递过来一片橘子,“吃一点东西。” 陆溪平把冰凉的橘子放在口中,让汁水停留在自己舌头上。橘子很甜,可以短暂抚慰自己的悲伤。过了不知多久,他才缓缓咽下。吞咽的时候,他的喉结微微起伏,随后纤细白净的脖颈又恢复原样——这个无人在意的场面,只有浔景在静静观赏。 “你要像溪平一样该多好。”?父母的叹息在她耳边阴魂不散。 像他一样该多好,一个理想的孩子,就连悲伤的时候都是无可挑剔的。她陆浔景可能永远也做不到。祖父也爱护自己,可是她在别人面前却没办法流眼泪,只能板着脸。而陆溪平,他胸口别的那朵白色的花好像都在默哀。 这个无可挑剔的溪平哥,真像一个假人。 但是假人看起来却是那么令人赏心悦目,燃烧的线香和纸钱搞得灵堂烟熏火燎,而他好像躲进了一个由眼泪做成的泡泡里,在其中自顾自进行着独属于家族骄傲的表演。 真好啊。 ** “浔景总是向我们打听溪平你的事,一直把你当榜样呢!”?陆溪平最害怕亲戚之间这种僵硬的客套,只能客套着“哪里哪里”应付着。 “我们浔景啊,这两年乖多了,之前非常不省心。我们都说是因为那年溪平你回来奔丧,她第一次见到了哥哥,终于知道学好了。”?陆溪平突然意识到,上次回老家还是两年前祖父去世的时候,只记得当时自己只顾伤心,应付亲戚的事全都交给了父母。 现如今,当时那个板着脸的小姑娘,渐渐出落成笑眼盈盈的少女模样。 “哎,你这下一毕业,我哥他们可算盼出头了——”?陆溪平的小叔感慨道,又看了看浔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盼到我们家丫头成材哦……” “还能什么时候,十年后呗。”?浔景翻了个白眼,“到时候我说不定混得比平哥好哩。” 陆溪平露出了舒展的笑,“对,浔景一定会比我好的。” “家族的骄傲”就这样云淡风轻地让步,浔景觉得有些无趣——溪平哥不像是会被轻易冒犯的样子,这让他身上的假人感又变强了一些。 酒足饭饱后,众亲戚在院子里三四个人扎堆打起了牌。溪平不喜凑热闹,在一旁逗弄着狸花猫,见浔景一人落单无所事事,就向前去搭话: “现在学业还忙吗?”?毕竟相差了十岁,他找不到更合适的话题了,尽管这样看起来自己像一个无聊的大人。 “还好。”?浔景没有做任何展开,陆溪平感觉有点尴尬。堂妹对自己略显冷淡的反应,和叔婶嘴里那个总是打听自己的事的小姑娘有很大的出入, “我听你妈妈说,你做手工做的很好。”?既然已经开了口,做哥哥的也只好没话找话了。 “那要看看吗?” “好。”?溪平跟着浔景走上楼。 ** 浔景的房间朝南,采光极佳。靠窗的处放着一张巨大的书桌,不过目前看起来更像一个工作台。手工制作的余料七零八落摆在桌子的右半边,左手边放着几个完成了七八分的作品。有一件精致的西装外套,像舞台剧的演出服装;一小顶过分华丽的礼帽;一条白色灯笼裤——看起来都是给玩偶制作的衣裳。此外还有大一些的胸针和珠花头饰,可能是她给自己用的。陆溪平一边赞叹着眼前这些小玩意儿的工艺,一般暗自惊奇堂妹的才华——她刚才说以后比自己混得好,未必是在开玩笑。自己在她的年纪,可没有这样的才能。 “你这些小衣服,是给谁的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