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就去休息。」杨雨丞从病房内的浴室走出,发上的水滴滴落在肩上的毛巾,开门时一阵水气飘出,换上了乾净的衣服,早就准备好要在医院留一晚。 「不累,只是我想借一件你的衣服。」程天宇转身浅浅一笑,等着杨雨丞点头,他便站起身从杨雨丞带来的行李箱内抽出一件衣服。 「你也要留?」杨雨丞朝程天宇的方向丢了一件新毛巾,看着信步走入浴室的程天宇,他缓缓开口。 「嗯,留啊。」程天宇又回了他一个微笑,「之前没能陪在她的身边,现在我要补回来。」 浴室门渐渐关上,杨雨丞听见上锁的声音,他用毛巾揉了揉头发,从行李箱内拿出一隻吹风机。 有时候他好佩服自己,什么东西都准备的妥妥当当。 莲蓬头撒下的温水浸湿了程天宇的头发,他伸出一隻手撑在墙壁,低下头看着水滴顺着发丝的弧度在他面前滴落流进排水孔。 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一直看着水滴下、流进排水孔,滴下、流进排水孔,滴下、流进,滴下、流进……或许在那一刻,在慕惟恩踏进咖啡厅开始,他就该知道,慕惟恩,是夏依心里一生的魔。 他好像突然明白夏依之前为什么和他保持距离,即使认出了他就是小时候住在对面的大哥哥,依旧心有馀悸、不敢掉以轻心。 他好后悔、好后悔,在跨年夜见到她、认出她时就这么鲁莽的告白,完全不明白,在他告白的前几天,夏依还受着痛苦的折磨。 看着看着,一道红色的液体缓缓流入排水孔,他恢復思绪,伸出手摸向自己的胸口,手掌上也染着一片腥红。他很确定自己几乎没受什么伤,那么这血,想必是慕惟恩的。 噁心。感觉到那个人的一部分在自己身上,他竟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厌恶,夏依对于慕惟恩的恨,或许比他的厌恶还浓厚千倍万倍。 他抬起头抓起手边的肥皂在身上搓揉出泡沫,随着流入排水孔的红色液体缓缓变成乾净的清水,不知怎么的,他松了口气。 「该出去了……」在浴室内待的太久,水气让他看不清楚,也有一点头昏脑胀。换上杨雨丞的衣服他转开门把,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却是徒劳无功。 时间,已经快到了。 「洗好了?」杨雨丞望向他,感觉到一丝的不对劲,「你……还好吧?」 「嗯?我很好啊。」他撑起嘴角,给了杨雨丞一个微笑。只是杨雨丞不知道,这个笑容,是只有在工作时才有的制式化笑容。 「是吗。」他点头,虽然还是感觉不太对,但既然程天宇不想说,他也不会问。 「她好点了吗?」程天宇走近病床,拉了张椅子坐在旁边,看着夏依的手臂注射针筒打了点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疼。 「我不知道……」杨雨丞稍微调整了夏依的枕头,接着也坐在原本的椅子上。 「我现在很担心……在圣诞节那晚,夏依有点失去控制,这次又见到了慕惟恩,不知道她醒来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对不起。」杨雨丞皱起眉头,这次夏依会怎么样,他不知道。 「干嘛道歉,这从来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和慕惟恩之前的关係,我知道你待在夏依的身边是为了替慕惟恩赎罪,你没错,真的没错。」 程天宇叹了口气,继续说,「其实我还挺羡慕你的,能够陪在夏依的身边,我在小时候因为搬家从此离开她的世界,没想到当我再遇见她,她却变得不一样了,也许,亏欠她的一直都是我,不是你。」 「还能怎么办呢?」杨雨丞苦笑,「如果我不代替慕惟恩,还有谁能代替?慕惟恩曾经对我好过,我只不过,是在报答。」 「我不相信。」程天宇冷哼一声,那个禽兽会对杨雨丞好?他不信。 「真的啦。」杨雨丞浅浅一笑,凭慕惟恩现在的表现,他要相信的确挺难的。 「他之前,和现在很不一样,当时的他,让我愿意死心塌地的跟在他身边。」说到这里,杨雨丞缓缓低下头,想起他和慕惟恩过去十年的交谊,他无奈的泛起浅浅的微笑。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