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布衣,气质斯文如文士,偏偏双手粗糙,像是常年干活的,好生奇怪。 宗叙留意到他的目光,笑着介绍:“这是我那六弟,不过他早年离家,已经不姓宗了。” 此人含笑施礼:“在下钟岳,郭大人,久仰大名。” 这个名字,郭栩却是极熟的。 神医钟岳,如雷贯耳啊! 他居然是宗叙的六弟?宗家居然有不从军的,难怪不姓宗了。 等等—— 郭相爷惯会推理,举一反三。 从钟岳的突兀出现,很快联想到宗叙的态度变化。 这家伙,阻击苏图之前,对杨三的态度还是那样,突然变了态度,定是那段时间有变。 这会儿突然出现一位不姓宗的宗家人,难道…… “郭大人,你就别一个人生闷气了。”宗叙坐到他身边,摆出推心置腹的样子,“其实这个事,因祸得福也不一定啊!” “哼!”郭栩眼睛盯着钟岳。 宗叙继续道:“你看你,论才华论能力,满朝文武都是第一等的,为什么名声就是那么差呢?” “哼!” “先前说书人到处宣讲你的丰功伟绩,如今再加上有恩必报,你的形象一下子改良不少啊!” “哼!” “别瞅着眼前这一时之利,想想你才什么年纪?本来在政事堂,你的声望就是垫底的。现在狠狠刷了一把,过个十年八年,你年纪到了,声望日隆,那会儿就是厚积薄发的时候了。” “哼……等下。”郭栩听出了什么,问他,“十年八年后,有什么转机?” 宗叙笑道:“还能什么转机,不是心知肚明吗?” 反正要命的事一起做了,也不差这一回了。宗叙压低声音,说道:“我六弟先前过去京城,圣上的头风恐怕没有几年了。” “……”郭栩道,“可太子登位,我们更不会有好果子吃吧?” 宗叙叹道:“您觉得,太子还能登位吗?” 郭栩瞅了他几眼,挑眉道:“好你个宗叙,表面上正直忠君,背地里居然妄议天子家事。” 宗叙嘿嘿笑道:“也就在郭大人面前说一说,相信郭大人不会说出去的,对吧?” 郭栩很想说出去,可一想自己的处境,这种话说出去有什么用呢?又唉声叹气起来。 叹完了,他说:“你觉得太子登不了位,难道信王可以?不对,如果是信王,你不会这么安心。”想着想着,郭栩深思起来,眼睛瞟向他,试探着问,“安王?” 宗叙压低声音:“你不觉得,眼下这形势,很像当年么?” 他没说透,郭栩却意会了。 当初,太子与秦王晋王争位。 三败俱伤,便宜了作壁上观的当今。 现下,太子与信王争得你死我活,没人管安王。 还真有可能。 宗叙道:“实不相瞒,那奸人迫郭大人,我也是无奈。思怀太子于我父有旧情在,老夫只是不想叫他绝嗣。我这六弟的身份是绝密,等闲不叫人知晓,现下都让郭大人见了,是为赔罪,也好让郭大人安心蛰伏几年,相信到时候自会柳暗花明。” 郭栩思忖片刻,问钟岳:“圣上的身体,真的到这个地步了?” 钟岳拱手回道:“少则三年,多则五年。” 郭栩想一想,哪怕五年后,他也就将将五十,这对已经进入中枢的臣子来说,一点也不老。帝王不长命,可做首相的人,都是五六十往上走,要是活得跟吕相那么长,还能干二十多年…… 郭栩缓了面色,笑道:“是我想岔了。杨三公子救了我的命,为了报恩也是应该的。” 宗叙跟着笑:“郭大人想开就好。” 两人言不由衷相谈甚欢,好不容易扯了一堆废话,终于开心地告别了。 郭栩下了山坡,心道,你就闭着眼睛扯吧!这笔账我老郭记下了!不过安王那边,确实应该打打交道,毕竟没别的路子可走了…… 这边宗叙道:“姓郭的心眼太多,给他找点事儿做,免得以后总惦记着给我们穿小鞋。你啊!年纪这么大了,也该找房妻室好好过日子了。万一咱们宗家出事,你可就是唯一的血脉了。” 正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