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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夫与蛇


”江云霆看着院里疯长的几丛玫瑰,眼中有些好奇。

    你笑了笑,“是我妈以前种的。”

    他将行李提上楼时,突兀地说了一句,“你妈妈应该也是个爱花的美人吧。”

    你点点头,又补上一句:“不过,她是个病美人。”

    张蓉丽死前看起来真的很像一朵虚幻脆弱的白玫瑰。她明明是失去了明媚活泼的、徘徊在冥河岸边的亡魂,内心装满了支离破碎的厌倦与被强留的悲伤,却还要强颜欢笑,散发着腐烂的香甜,绽放出茶蘼般的凄艳之色,借此安慰你和你爸。但是,你爸大抵是太爱她了,为了她甘愿去作一个赌徒,把走好彩赢来的钱全拿去给她治病,直至她真的死去。

    他看见陷在回忆的你笼罩着淡淡哀伤,声音艰涩地问道:“你妈妈是不是……?”

    你回过神来释然一笑,“嗯,她已经不在了。”

    他面露歉意,“阿妍对不住,我不知道……”

    “没事。”你很自然地拧开房门,向他大方展示。

    房间整理得很干净,空气中弥漫着洗洁精擦洗地板后的柠檬味。

    “呐,你要住的房间就是这儿。”你瞥见见地上怎么也擦洗不干净的发黄瓷砖,又忙向解释:“我尽力拖了,但是弄不干净。”

    江云霆又不是没见过更差的环境,他淡然一笑,“这里很好,比窝睡在又闷又热的小库仓里好。”

    “男朋友不嫌弃就好。”你缠着他的手臂,笑得眉眼弯弯。

    江云霆怔怔地看着你,心湖泛起阵阵涟漪。他到底是情难自禁地抱住你的细腰,咬上你的软唇,给你珍恋而热烈的吮吻。

    3

    13岁是一个少年躁动的年纪,学校却像个牢笼。因为阿妈到了癌症晚期,江云霆好多次在上学的路上会突然冒出冒出阿妈去世的念头,便猛地从学校跑去医院确认她还在不在。14岁的一个午后,西斜的太阳静静照着树下的墓碑,欲赋予其它最后的余温。

    江云霆低垂着头,听着江烽的无理咆哮。他骂道:“我怎会生出你这个衰种!儒弱、胆小不讨喜!我要你有什么用!你不但是生来就招人恨的废物,你还是你妈的克星!下一个,你是不是要克死我?

    江云霆不出声,仿佛他真的如江烽骂的那样,是一颗黯淡的、布满灰尘的废石,一无是处,仿佛他最适合一辈子待在粪坑里,最好像蠕动蛆虫那样与屎尿为伍,最好肠穿肚烂,或者是被野狗吃了心、啃了骨,让他下到无间地狱,受无穷无尽的苦楚。

    江烽吐尽满肚子的怨气,提步欲走,却又回过头,将带着折辱意味的口水狠地吐到江云霆面上。

    江云霆一动不动,好似被唾液钉死在大地上。他并不是习惯了恶语贯耳。而是,就算心中有火气,他也不想在母亲墓前宣泄怒火,他怕阿妈会看见父子互殴的场景生气又寒心,他更怕阿妈记恨他而在死后不肯入梦来。

    晚上七点五十八,江云霆回到只剩自己一个人的、冰冷的、不能称之为家的水泥笼子里。他倒在木椅上,看着挂在壁上昼夜不停的钟表,疲倦地合上眼皮,像条死尸一样睡了一日一夜。

    16岁的一个中午,江云霆接到老师的通知,他去了医院,替江烽收尸。江烽其实是无端端地出现了心脏骤停,被同事送去医院,后抢救无效。正是像算命佬讲中了那样,他命中带邪,先克母后克父,家里只剩了他自己。于是,他不再读高中,开始了打工生涯。

    他在各个工厂之间流转,一个接着一个工种地换。他干过安装空调的活儿,去纸寿店糊“金元宝”,在消毒碗筷厂洗餐具。那些大大小小的碗勺漂浮在肮脏的池子里,他捞起铁碗,收拢在一个木箱子里,然后用肩膀托着,送到车上。有时候,木箱子上冷不丁就掀起一块铁皮,刮破他的衬衣,扎进肉里,很痛。此外,他还要在流水线给装碗的箱子贴上标签,传送带如果快一些,就得追着箱子跑。

    「好好干,日子会越来越甜」每次路过街头,他就会看见这样的标语大字。甜,多么美好的词,再对比自己的遭遇,他觉得有点好笑。

    有一天夜里,他独自跑去家附近的公园里骑单车。夜很深了,那里没有一盏路灯,他索性把手电关掉了,在朦就月光的照射下,闷头冲进黑夜里。等骑累了,他就坐在长椅上,对着月亮放肆地哭一场。反正不是白天,他不用担心有人会看见。

    后来,有个工友把他介绍到一间酒吧工作。但酒吧服务员的工作也不是很轻松。除了端酉倒水,他还要帮某些女客人去地下车库倒车。因为他长得靓仔,有时候还要忍受客人的言语骚扰。当然,最恶心的不是那些,而是男同毫不掩饰地对他投来热烈的注视。对.于那些黏糊糊的视线,他一向都冷脸待之。直到有个人对他动了坏心思,把他堵在酒M.wEDALi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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