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科里的病人总是多种多样的,让她们发笑的,让她们恼火的,让她们着急的……却唯有一个林研让她们感到无比心疼。 视线微微一偏,她们又注视着病床边久久不语的顾医生,他低垂着眸子看向床上的林研,她们看不到他眼底的情绪,却只觉得他平日里的温和被尽数掩去,此时周身都笼罩着低气压。 “你们先出去忙,我来看着她。”顾茗澈闭眼缓了缓,将眸子里的寒气驱散开来,才朝着她们开口,只是嗓音早已不复以往的清润,是带着微微的沉哑。 等到她们出去后,顾茗澈才拉过床旁的椅子坐下,之前无法看清他眸子里的情绪,而如今却看得分明。依旧如方才在办公室里那般浓烈,却蕴着一丝怒气,那血丝迅速占据了他的眼球,也化作一团缠绕住了他的心脏。 从推门进来到现在,不过短短几分钟,却像是被人按了回放键,不停在他脑中重复播放着,他不愿相信她会轻生,如果不是他早来一步,他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他庆幸着却也气恼着。气她更气自己,气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下定决心换一种治疗方案,这样保守稳妥的心理治疗,选择忘记却还是让她在挣扎中反复经历,还不如,不如选择直面当年的一切,采取暴露疗法,克服它,战胜它,虽然残忍?,但也好过现在的局面。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那样可怕的经历,这一次他陪着她一起去面对。 满室的静谧被一道焦急的声音打破,护工王姨提着盒饭匆忙进来:“怎么会这样,研研难得说肚子饿了,我多高兴,也没顾着其他,就去楼下食堂打饭去了,哪能想到她原来是想支开我做这样的事。” “还好顾医生你发现的早啊!”她刚回来就碰到了杨护士,从她口中听说了这事后,连道谢也忘了说,忙提着饭盒心有余悸地直奔3床病房而去。 “王姨,您看好她,她醒了再叫我。”顾茗澈站起来,已经恢复了情绪。 “好,好,那顾医生你快去忙吧!我会看好她的。”王姨将饭盒放在床头柜上,坐在了刚刚顾茗澈坐过的椅子上。 看着林研惨白的小脸,又怜惜地叹了声:“这孩子啊。” 分明是中午时刻,他却一点食欲也没有,回到办公室握着笔时,才发现原来手还在颤抖着,是那只放在林研颈动脉处的右手。 仰靠在椅子上,左手挡在眼前,闭目缓了缓,他才重新拿起笔,为林研写下了一个新的治疗方案。 林研没有想到自己会再次醒来,原以为她终于能解脱了,终于可以去找她的爸爸妈妈了,可是触目所及依然是病房里那一片白的耀眼的天花板。 怕再次发生那样的事,除了刚才神经外科的医生来会诊,王姨陪在林研身边几乎寸步不敢离去,此刻看见她醒来,她轻轻地唤了句:“研研,醒了?” 听到声音,女孩视线从天花板处移开,落在了眼前满脸欣喜的中年妇女身上,想说话,喉咙却哽住了一样发不出半点声,于是只好点了点头。 “你这个傻孩子,怎么能做傻事呢。”她习惯性地想去揉揉女孩的头发,却看到那浓密的黑发被纱布掩住了,于是手伸到一半只好作罢,转而轻轻拍了拍她瘦削的肩头。 从她住院起,就是王姨在照顾她,一晃三年过去了,她明显的苍老了不少,两鬓添了不少的银丝,白的刺目。都怪她这个麻烦精,那么多年了她还是走不出来,对不起王姨的辛苦照料,对不起护士姐姐的关心抚慰,更对不起澈哥哥的费心治疗,她的存在只会给他们带来麻烦,倒不如让她一走了之。 她不想哭的,可是大眼睛里却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渐渐地眼前王姨的容貌开始变得模糊了,一点一点直到再也看不见了,她的眼眶里已经装满了泪水,装不住地都相继顺着眼角滑落,窜入了鬓角深处,最后在枕巾上蔓开了一片水渍。 她哭得无声无息,却让王姨慌了手脚,忙拿起床头柜上的纸巾,轻轻擦拭着她脸颊上的泪痕。 小姑娘很少哭成这样,她劝不住,反而不劝了,让她好好发泄一次也是很好的。 于是走到门边轻轻唤来了中午值班的护士,让她告诉顾医生3床病人醒了。 顾茗澈再次踏入这个病房时没有丝毫停顿,支走了王姨便径直坐在了那张床旁椅上。 林研将脸埋在被子里,压着嗓子尽情地哭泣,始终没有发现身旁的王姨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顾茗澈。 她掩着被角哭了多久,他便看着她默默不语陪伴了多久。 谁都不知道此时此刻顾医生在想什么。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