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宜了。 “此事不用再向陛下提及。”秦见祀将笔投入笔洗中,吩咐暗卫把批阅好的奏章拿走。“他现在何处?” “严大公子,在诏狱里啊。” “本王问的是陛下。”秦见祀揉着眉心,多少有些不耐烦。 暗卫连忙跪了下来。“陛下好似在藏书阁翻阅典籍,许是为了八月乡试的人事调动做准备。” 秦见祀撑手起身来,往外头而去。 “王爷似乎越发在意陛下了……” 底下几个暗卫面面相觑,心照不宣地低下了头。 · 而此刻,被人心心念念的陛下正拿了卷史书,躲在小船里避热。 菱叶萦波荷飐风,荷花深处小船通。贺子裕嫌剥菱角费力,却也没带人上船,只得啃了一半菱角扔案头,无聊又翻了几页前朝史册。风过泛了涟漪,他倒也悠闲自在。 太傅让他读史,所以他特意去藏书阁拿了几卷书,翻到前朝灭亡正是因为国库空虚而加设税收,大量印钱导致百姓生活难以为继,不由感慨万分。 史书还记那前朝太子刘遏,亡国之后几经流离,最后遭受折辱,死于当时起义军中,又被起义将领以头颅祭旗。 风乍起,贺子裕正拿菱角压住被风吹乱的书页,瞥到那句“蛾贼杀遏以祠天”,不知为何心漏跳半拍。 “真是怪哉。”他摸上那半泛黄的史册纸张,小楷抄写的字体端端正正,发散着淡淡墨臭味。贺子裕顶了半饷还是摇摇头,又寻扇子摇风去了。 船飘出十几丈远,绳索却还缚在岸上,于是贺子裕恍然不觉间,那船就被人拉起了绳索,一点点靠近岸边。 忽然船往下沉了一下,水花溅开去,就传来鞋履落船板的声音。 贺子裕抬起头,对上面前黑影,却是秦见祀从岸上下来,一身朱色公服,满是清贵意。 他见贺子裕在这也没半分惊讶,只是撑膝在一旁坐下,又看见案几边上那排着牙印却没咬开的菱角,拿起来看了看。 “懒得剥?” “等皇叔你来剥呢。”贺子裕抽走史册,随手卷起一页。“皇叔怎么寻来的?” “臣四处闲逛,偶然见得陛下在此处。” “喔。” 秦见祀指间用力,很轻松就掰断了壳,于是掰了几个递到贺子裕眼前,贺子裕却也不用手拿,低下头好像小猫舔舐一样,从他掌心中叼走一个菱角。 那掌心便也就不缩回了,仍是放在那任他吃,贺子裕边看着书很快吃完,就再来叼一个。 秦见祀看了会儿他,目光幽深。“陛下在看什么书?” “前朝的通史,翰林院旧编的。”贺子裕头也不抬。 “怎么突然看这些?” “嗯,太傅教朕陶冶性情,还教朕弹古琴呢。”贺子裕再低下头去,却没有菱角吃了,于是舔了舔秦见祀的掌心。“朕还要。” 秦见祀抬指叩上他脑袋。 “痛。”贺子裕喊了声。 “弹古琴无甚意思,”秦见祀仍旧接着掰菱角去,“改日,臣教陛下骑马。” “皇叔你又教?”贺子裕想起上回教骑马的事情,暗搓搓瞥了眼秦见祀,“朕都有些后怕了,怕是教不得。” “嗯?” “教得,教得。” 贺子裕连忙改口,笑眯眯接住了秦见祀投来的菱角。 风过寂寂的,小船乌篷下只他们两人,也算是雅趣闲适,四围莲叶接天几分清爽,又浮动淡淡的莲香,没有堆积的奏章政务与需料理的事,秦见祀难得轻松。 只等到菱角都掰完了,贺子裕也撑得再也吃不下。秦见祀起身上岸去,又递手来给他。 贺子裕借力上岸,一边还在吩咐候着的宦官说:“等下朕的晚膳就不用了,叫御书房备碗莲子羹也差不多。” 秦见祀否决了,“只怕半夜,陛下又要饿醒。” “朕一般怎会饿,那还不是因为……”贺子裕话说一半,忽然悻悻然闭了嘴。 秦见祀见状掠起唇角,与贺子裕并肩走着往宫道而去,宦官宫婢跟在身后,他又状似不经意般从怀中掏出一样物件,递给贺子裕。 “这是什么?” “簪子。” “朕知道这是簪子,”贺子裕接过来看这白玉簪,质地通透,古铜镶得大方简朴,拿来当束发冠的簪子也不错,“朕问皇叔把这给朕干什么呢?” “臣母过世时,嘱臣将此物交予王妃手中,”秦见祀嗓音不咸不淡,顿了下,“臣并无王妃,索性便交由陛下保管。” “……” “陛下?” “秦见祀,”贺子裕负手慢悠悠走着,小声道,“说一句心悦朕,有这么难吗?”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