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一个辅城王,竟这般不把哀家放在眼里!” 一旁伺候的宫人应声而跪,诚惶诚恐地不敢抬头,生怕祸及己身。 “你们都先下去,这里我来伺候就好。”一位年岁稍大的嬷嬷屏退左右,才上前宽解,“娘娘莫气。裴行是辅城王亲卫,他回禀的话大多不会有假。。” 芳华是建章宫资历最老的宫人,自太后入宫起就跟在身边。在太后还是先帝妃嫔时,就没少替她出谋划策,解决碍事的路障。 太后语气稍微缓和:“那辅城王看着可不像是个娇贵人。” 芳华搀着太后的胳膊,扶着她缓缓坐下,问:“您的意思是辅城王装病?” “谁知道呢。”太后冷哼道。 谢元丞让裴行传达的话多少有点嚣张不合规矩,叶从意在裴行临行前特意嘱咐,让他在建章宫回话时隐去后半部分,只说了谢元丞受凉抱恙,怕过了病气给宫中贵人,不宜入宫。 太后倚着椅背,说:“他自开春起就称病不上朝,齐儿年纪小,压不住那些老臣,朝野上下都乱成一锅粥了。” 芳华给她倒了杯茶:“兴许是辅城王抱着锻炼陛下的心思也说不准呢,再过几年,等陛下及年岁稍长,也不可能一直由着他这个皇叔干政。” “他最好是。”太后喝口茶,冷冷地说,“若他是以生病为由,打着什么不该想的主意,就算豁出命哀家也不会让他好过。” 她十五岁入宫,虽深得先帝恩宠,却因母族势微一路走得如履薄冰。二十多年来暗地里斗死了不知多少想踩着她上位的宫嫔,好不容易才熬到如今这个位置,泼天的富贵,自然不会让任何一个人轻易破坏。 “娘娘宽心。”芳华道,“辅城王性子虽冷了些,却向来重情义。有先帝的嘱托在前,他定然不会做出危害娘娘与陛下的事。许是真的生着病,在府中将养些时日就能归朝继续帮衬娘娘与陛下了” “哼,哀家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病得不成人形。”太后不肯掉以轻心,对芳华吩咐道,“传哀家懿旨,请安国公进宫,让他从建章宫带上好的灵芝鹿茸去辅城王府,好生替哀家探望一下辅城王的身子。” * “发了不小的火吧?”叶从意剥着荔枝,问着归府的裴行,眼神却斜睨身旁懒散坐着的谢元丞。 裴行回话:“属下离时,是隐约听见建章宫内有器物摔碎的声音。” 叶从意沉吟一阵,干脆扭过头看着谢元丞道:“家里怕是要热闹一阵了。” 谢元丞伸头咬过叶从意刚剥好的荔枝。 鲜甜的果香味溢了满口,他慢吞吞地嚼着,迟迟没说话。 叶从意瞪他。 “来日我想在家里种上几株荔枝树。”谢元丞忽然没头没尾地说。 叶从意说:“京都的节气种不出荔枝。” “那就种葡萄?”谢元丞坐直,说,“改日在院子里搭个葡萄架,你夏日怕热,装个秋千就能在下面乘凉。” 谢元丞继续说:“再着人在旁边挖个池子。” 叶从意问:“挖池子做什么?” 谢元丞:“放些鱼苗养上几个月,我钓鱼给你看。” 叶从意接受了这个建议:“听起来好像很不错。” 他们上辈子的最后几年,就经常这样凑在一起,规划谢元丞乞身后两个人的生活。 “但在京都想过这种生活应该没那么容易。”叶从意认真评价。 “那就回封地。”谢元丞说,“带上岳父他们一起,到时候天高皇帝远,我们安居一隅过自己的小日子,谁也管不着。” 裴行眼看着话题就这么被谢元丞带跑偏,傻愣愣地杵在那里,接话也不是,走也不是。 但他听久了就难免好奇,素来尽瘁事国的谢元丞为什么突然转性,撒手不管朝政大事。也完全不似外界传闻的模样,与新王妃貌合神离。 他二人相处的模式,甚至让他觉得,这不像新婚,俨然是一对老夫老妻的架势。 “那好,说正事。”叶从意突然话锋一转,将先前的话题拉回来。 谢元丞还沉浸在未来不久的美好生活的想象中,他“嗯”了一声:“什么正事?” 叶从意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说:“宫里的事。” 谢元丞不情不愿:“哦。” “他们不会轻易让你离开京都。”叶从意说。 “由不得他们。”谢元丞稍顿须臾,说,“整个京都的达官显贵都知道,开春那回我是为了救谢修齐才坠马受伤,如今伤病没好,他们不敢逼得太紧。” 叶从意有些不高兴:“为了救他就将自己置于险地吗?” 她梦里魇的都是谢元丞出事,听这话声音都不觉严肃起来,全然已经忘记这其实是谢元丞的计划中的一部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