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渊陵半垂下眸,看着少女避让的动作,眸底压下一重黯色,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所?以,你没有听我说?的话,私自去查了这个案子?。” 他是陈述语气,听不出具体喜怒。 “那是因为,我觉得常娘与?椿槿他们量刑过重,仔细勘阅她们的口?供,便有不少尚未查明的疑点,”温廷安坦白道,“方才我和温廷舜去诏狱一查,那些戍卒明明在把守深牢,但常娘竟是已经遭害,这就说?明诏狱看守不严,还?有就是凶犯的身份,只消大人派遣仵作去验察常娘的尸体,便能勘验出端倪,以佐证我们不是凶犯。” 阮渊陵拂袖剪掉烛芯,烛火更熠亮了些许,沉默晌久,似是将什么情绪镇压下去,寒声道,“这一宗案子?到此为止,你走罢,但温廷舜必须留下治罪。” 温廷安锁了锁眉心,“凶犯弑害常娘,嫁祸给了我们,掌舍不当是应该让京衙去验尸,待验状一出,才定夺温廷舜的罪咎么?” “这是本?官的事务,你目下当做的,是回去伏案读书。”阮渊陵口?风甚严,眸中寒芒浮显,“你不应该不听话,太子?对你期望很大,春闱应考,你切莫辜负他的期嘱。” 温廷安脑海里只思?量着温廷舜要被治罪的事,没去悉心在意阮渊陵的情绪,她打破砂锅道:“温廷舜没有弑人的动机,这一点,掌舍应当比我清楚。假定不勘察清楚缘由,便轻易定治一个人的罪,这难道便是阮掌舍口?中的律法?这又?与?枉法有何区别?” 阮渊陵从案前起身,嗓音惕冷而低哑:“你,在跟我讲大邺律法?” 男人怒极反笑。 光阴在二?人之间的对峙之中拉锯,支摘窗外一袭如注的檐雨,透出些微凝滞的月色,俨似一层霜霾,横亘在两人之间,温廷安殊觉,当她道出这一席话的刹那,趺坐在案前的男人,有一股极寒的气息隐隐渗透,浓重的冷压,犹若一柄薄片的刃在咄咄迫近,一时让她感到觳觫,那一瞬的感觉,同被掐颈别无二?致。 这样的阮渊陵,无疑是陌生的。 温廷安下意识要后退一步,但下一息,被阮渊陵抬起手指捏住下颔,男人的力道极紧,目色也添了一重戾重的愠色,温廷安的下颔肌肤本?就柔嫩,不出片刻,便被他捏出一道红痕,他垂眸平视温廷安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温廷舜是旧朝异端,早晚要除,今次本?官要感谢你,借你之手攘除他。” 一语掀起千层浪,温廷安瞠目望着他,下颔处的肌肤每一寸皆在剧烈痉挛,原来,阮渊陵早已知情一切,她怔忪了片晌,问他:“你让温廷舜入鸢舍,仅是出于利用的目的,眼下媵王落势,温廷舜也没了利用之处,你要……” 温廷安顿了顿,溯及赵瓒之在狱中的讥嘲,话音变得沉沉,“兔死狗烹?” 阮渊陵摩挲着掌心指腹处的玉扳指,闻罢浅笑,顺着她的话道:“温家包藏旧朝异端,也是其罪当株。” 阮渊陵这番说?辞并不是玩笑,不过是一个平静的预告,温廷安镇压下心底的滔天震意,平静地望着阮渊陵:“这些都是太子?的旨意?” 她素来清楚,阮渊陵是赵珩之的喉舌,前者?下达上情,后者?上情下达。 倘若真是如此,那么,赵瓒之在狱中之所?言,真可谓是一语成?谶了。 放眼大邺皇室,再无一人能够同赵珩之分庭抗礼,他祓除异党的同时,也会修剪曾经跟随他的旧部?,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温家。 想起历朝以来帝王对待旧臣与?包藏异党的做法,从来便不曾心慈手软,温廷安明悟这一切,但委实?真的出乎意料,原著当中并无这样的剧情,她也没做好?任何心理准备。 阮渊陵见?少女相容苍白,应是方才那一席话吓怕了她,因于此,口?吻便软和了些,在她脑袋上很轻很轻地抚了抚,循循善诱道,“别怕,太子?器重你,绝不会轻待你,也不会苛待功臣。” 他又?道,“待你入仕为官,只消功绩簿好?看,太子?会在恩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