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冕有些震愕地道:“沈公子没看岔罢,大少爷的名?儿怎的会出现在上边?要是在腰眼的位置,小的方才?也寻索过去了……” 沈云升淡声道:“找腰眼的位置,自然是寻不着的,因为?他的名?字在最上面。” “什么?!”王冕愈发震骇,舌头缠到了一块,话也捋不利索了,“竟然在,在、在最上,在最上面?……” 那可是前三甲的位置! 可与大少爷比肩并论的位置! 但,但这怎么可能啊! 说着,王冕忙不迭抻着脖子,仰首细细凝看,只?见在洒金的红纸之上,一百个名?字之首,赫然用瘦金体写着一个名?字,温廷安。 此一瞬,王冕的脸颊仿佛有血液在迅疾贲张并流动?,他不可置信,忙闭了闭眼睛,再重?新凝目看了一眼,盘踞在魁首之位的名?字,仍旧是大少爷的名?字,左侧摹写的籍贯亦是一字不差,而吕祖迁的名?字,缀在了大少爷的下?方,势头明显稍逊一筹。 他没看岔,大少爷确乎是真真夺得了魁首! 魁首的名?字写得最是霸气,字体也是最大,王冕看得亢奋得要跳起来,忙转头对沈云升道了声:“万谢沈公子提醒!可帮了小的大忙!” 因着自家主子升舍试夺了魁首,以后?便?是内舍生的生员了,甫思及此,王冕的腰杆也不由挺直了些许,原是沮丧的面容登时神气了起来,忙心急火燎地往崇国公府赶着。 因是走得急了些,王冕没留意到沈云升负手而立,看着金榜之上的名?字,淡淡的说了句:“居然能连擢两舍,温廷安这造化,真不一般。”大概也是上峰太子会钦赏之故罢。 南院东墙张贴了长榜之后?,便?是轮到了贡院派遣一批唱报官,到中榜的各府各院,送帖报喜去了。 今儿的西廊坊格外的热闹,长贵与墩子各守在府邸朱门双侧,只?见那唱报官,骑着一匹高大的红鬃骓马,高举一杆儿烈烈旌旗,带上了一批唢呐班子,在崇国公府左邻右舍,鸣炮奏兵了好一阵子,据闻是礼部侍郎家的二儿子书学考了第四十三,成了上舍生,又?闻是户部郎中的四儿子画学考了第二十七,亦是成了上舍生,这些皆属与崇国公府交好的贵门,捷报频传,那唢呐声便?吹吹打打,热闹非凡。 崇国公府正厅里?,温家的老太爷与大老爷俱在,温青松坐在上首座,旁侧依序坐着温善晋、温善豫与温善鲁,温青松满面肃色,温善豫与温善鲁的容色亦是称不上轻松,唯有温善晋的神情最为?松弛,正在悠哉地饮啜着昨儿刚从异域新晋的葭荼。 温青松不温不凉地看了大儿子一眼,心道温廷安这性子,果真是承袭了父亲,每逢大事,总变得这般懒散,一个正在濯绣院里?,卧看野史,闲听?春声,一个正在正厅里?,淡酌浅茗,怡然自得。 温青松四日前将温廷舜、温廷凉、温廷猷叫去崇文院,逐次给袁长道摸了底,袁长道说三子皆稳,温青松自当是信其之所言,正所谓数年磨一剑,一朝试锋芒,他们?平时课业都扎扎实实,应对升舍试,也自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对于温廷安,温青松是没个底儿,不过,看其这般泰然沉笃的气度,遇大事能临危不惧,倒教人觉得他指不定能一鸣惊人。 待那唢呐声和马蹄声,不知在东西廊坊兜了不知几转儿,终于,只?听?得一片声的震天锣响,有三匹马闯了崇国公府内,那三位唱报官神清气爽地翻下?鬃马,一身缚带喜庆的绸服与红靴。 墩子见状,忙上前将马拴在了马厩里?。 长贵迎前,将三人引入正厅,为?首一人旋即叫道:“快请洛阳崇谕温府的二老爷,恭喜中了魁首,今后?是半只?脚踏入青云的官爷了!” 另二人如沐春风地道:“老爷万福,大邺重?器,倍感荣焉!” 一语掀起千层浪,起初府内宁谧了片晌,针落可闻,继而呼声雷动?,温青松颇为?满意地捋须,欣慰地道了声:“不愧是我孙儿!”众人按捺不住,悉数起身恭贺温廷舜,诸房女眷亦是鱼贯而出,争相献上贺词与恭礼。 其中当属刘氏较为?激动?,她?早预着了温廷舜定是国之重?器,虽尚未春闱,但他一直非常稳,每逢大考,必是魁首,想必金榜一出,不少人押他是未来的新科状元郎,她?特地裁作?了几些料子极好的春衫,专门给他缝绣,盛装在锦织衣箧里?,跟着其他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