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本就是罪孽之地,所以永远也不会有神可以在这里洗清自己的罪孽。 每一个幻境都是为每一位进来的量身打造的,就好像对一个快要饿死的人反复送上大餐,给一个快要冻死的人反复递上棉衣,起初或许能抵抗,但久而久之,就会分不清现实和幻境,然后慢慢被幻境吞噬。 无欲无求才能踏足这里,但无欲无求,便不会踏足这里。 扶桑想要救自己的孩子 ,也想救春神,无论是想救他们,还是来求死,心性上都是弱点,他根本就到不了这里。 所以无相鸟好奇:“你所为何来?” 扶桑回礼:“我只是……想找个地方睡觉。” 无相鸟困惑地“啊?”了声:“什么?” 扶桑什么都求,但又什么都不求,他想明白了,不再执着了。他想找个地方睡一觉,最好睡得久一点,这样就可以少一些思念。 睡在这里很好,她待过的地方,他也想待一待。 他就这样在海底沉睡了三百年,无相鸟陪了他三百年,无相鸟说:“你是我见过最奇怪的生灵。” 扶桑沉默地摇摇头:“可能木头,就是不大机灵。” 他离开的时候,无相鸟破例要载他出去,他摇了摇头,就那么一直走出去。 万骨林里累累的白骨,他一边走,一边把伸出枝叶触摸每一根白骨,希望能找到属于春神的那个。 找到又怎么样呢? 他不知道,就随便找一找。 反正生命那么漫长,她不在之后,他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他走了很久,久到无相鸟觉得外面大概已经过了一个沧海桑田了,他还是没有走出去。 一望无际的白骨林,他真的把每一根都触摸了一遍,也没有摸到春神的。 无相鸟想要安慰他,他却说:“太好了,她不在这里。” 他离开的时候,无尽海一分为二,为他辟开了一条路,然后在他踏上岸的时候,重新合上,他回头看,黑沉沉的海面,邪气像是毒液四溅,等着什么掉下来,撕扯殆尽。 扶桑这才蹲下身,无声地捂住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还是难过,春神和孩子都没有在万骨林留下痕迹,也就意味着,她们没有受幻境折磨。 或许春神的心魔根本就没有困扰她。 那真是太好了。 真是……太好了。 扶桑有些想寻死,他觉得活着好像没有什么趣味。 但无论他站在天雷下,还是去寻找大妖凶兽,都死不掉。 他又回到了云崖上,那里早就换了一幅景象,村子还在,却已经不是他认识的人了。 但神像还在,神像前的扶桑石像也在,春神身上的娃娃不见了,扶桑有些着急,到处去问。 原来娃娃被村子里单独供奉起来了。 他们惊讶于这块木头水浸不腐,火烧不烂,觉得此物也已然有灵,于是立了神龛也供起来。 老一辈的祖先遗留下来的手书为这三个雕像编织了一段唯美的神话。 是说春神和扶桑相爱,却被天道无情拆散了,他们的孩子也不被天道接受,于是慨然赴死。 然而即便肉身和灵体都毁灭,爱却永恒不灭。 因而死却是生。 他们将她视□□情的象征,村子里有夫妇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