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之前,那座位于她们所居住的城市CBD中心区域,市内地位相当于北京SKP或上海国金的恒达大厦,在商场的负一层,新开了一家灵异主题的密室逃脱。 它的噱头很大,广告打得铺天盖地,据说老板为了取经,不惜花费重金,远渡重洋,以一部爆火的校园恐怖电影为蓝本,邀请日本的原班人马,全程参与相关制作,从妆效、氛围、道具与剧情上面,狠下了一番苦工,野心勃勃,力求达到国内业界的顶尖水平,目前开业酬宾,只要是结伴来的,都能享受原价的五折优惠,如果愿意在社交媒体上分享好评,价格还会更优。 于是,在周末的上午十点半,郁燕随同三位小姐妹们,一起去了一趟江对岸的恒达大厦。 不同于其他三人的兴奋与激动,对此类“找刺激”的娱乐活动,从小到大,郁燕向来秉持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 毕竟,为了放大游客心中的恐惧感,市面上那些密室逃脱的环境,绝大多数都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一直到初三为止,她和郁昌还睡一张床,从来不被允许独自去危险的地方,即便后来分床分室,也有小熊陪伴,实话实说,假如专攻恐怖的心理阈值,也有专门的排序,身处其中的郁燕,绝对算不上高手之一。 黑灯瞎火之下,如果在走廊的角落,突然出现一个脸色惨白、染着血迹的鬼魂,她不能保证,自己在骤然惊吓之际,会不会身体快过大脑,左右开弓,抡圆了两只臂膀,蓄意殴打可怜的工作人员,最后被怒气冲冲的管理人员拎出来,作为游客的负面典型,尴尬又羞愧地逐一赔礼道歉。 因此,在反复进行的“燕燕,去试试嘛,我们会保护你的!”以及“真的不用,你们玩吧,我在外面逛逛”的循环对话之后,作别了三位仿佛钟馗捉鬼一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双眼冒着绿光的壮士们,郁燕掏出手机,低头看了看时间,再次婉言谢绝几位店员的挽留,从印刷着巨幅阴森海报的密室逃脱入口离开,准备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内,去上面的楼层随便走走。 一方面,她确实很久没来商场了,如今给自己找点事做,放松放松心情,至少能从高压的学习环境中,解脱上那么一会儿; 另一方面,她也想把与哥哥有关的所有事情,刻意地屏蔽掉,像应对一场疲惫的马拉松一样,短暂地忽略不计,从脑海中清除出去。 不过,很显然,根据脑海之中,那些正在不断涌现的纷乱心绪来看,针对第二点,她的尝试失败了。 郁燕从来都十分清楚,迄今为止,哥哥做过的所有工作,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无论是什么类型的劳作,他都不甚感冒,干活只是为了钱,价值导向市侩而庸俗,根本没有常人所谓的“兴趣所然”“工作爱好”。 只不过,碍于自身有限的学历,郁昌一直被局限在低级劳动层面,选择范围狭窄,像一尾被卡死在石缝里的鲤鱼,翻不了身,更跃不了龙门,时日一久,怨气自然就大,日复一日累积,仿佛滚雪球似的,若非他早已养成不良习惯,每天回家之后,惯常要跟妹妹大吐一番苦水,叫心里好受一些,消融几分厚厚的积雪,怕是早就要憋得炸了。 这种行为,几乎从他十八岁那年,正式进入职场的伊始之时,就没有消停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