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严从化头一回闯进产房里,先前即便是皇后头胎生太子时,他也只是在门外等候,如今已记忆模糊了。对于男子分娩难度尤胜女子一事,他略有耳闻,却不曾想过场面当真如此惨烈。 “陛下!小将军腰伤不好使劲,只能这个样子,才好让他——” 严从化听不及产婆解释,冲过去抱住易花都,将他口中之物一把取了出来。他一声“小花儿”还未唤出口,反倒是易花都先哭了出来,抱住严从化的胳膊猛地摇头:“陛下,陛下……我受不住,我受不住了!” 这叫严从化如何能不心疼?他抱紧易花都,兀自抬袖给他擦拭面颊脖颈,将他自己敲得红肿破损的拳头牵到嘴边轻轻吹气,“好小花儿,疼了就喊,别咬着,也别伤着自己。朕在这儿陪你,很快就好了。”他又将易花都双臂搭向自己肩头,让他抱着,好令他将一身重量倚向自己。 易花都立刻便扑在他身上,脸埋入他肩窝里,哭得抽抽嗒嗒,气都喘不顺了。 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易花都何时有哭成这样过?当真叫严从化心头剧痛,恨不得立刻把他肚子里那个讨债的小家伙立刻给拽出来。他狠狠瞪着一旁忙乱的几个婆子,低声问道:“还要多久?” “回陛下,生孩子的事,可急不来,小将军这情况已算好了,就是他使不上劲。”产婆们也跟着急,一个给易花都顺着背擦着汗,另一个在旁替他向下揉着肚子,嘴里不断念叨着让易花都用力。 严从化清楚知道,易花都实则无一刻不在用力。他的身子紧绷着,不时因施力过度而轻微发抖,坠在他腰上的胎腹沉沉向下挂着。易花都揪住严从化肩上的龙袍,每次阵痛来袭时,都恨不得把那点布扯下来,还又塞进自己口中狠狠咬住,非把绝望的嘶吼压得含糊不清。“唔——” “小花儿,再坚持会儿!”严从化听了难受,捧起易花都的脸庞,令他能看着自己,“你痛,朕也在这儿陪你一起痛,看着朕。” “陛下……”易花都与他额面相贴,眼泪簌簌而落,看着严从化眉头紧锁,目光严峻,却又像是看到了点点希望,“陛下,不论是男是女,日后万不可让我们的孩儿卷入储位纷争之中,呃——我想,我想让他,唔……啊!” “朕知道,朕知道!都依你,你想他平安长大不问世事,也都依你!”严从化立即便答应下来,只盼着他能振作些许,先将孩子好好生下来再说别的。这时,御医又端来第三碗药。 “小将军受旧伤牵制,年纪又太小,男子更不似女子般身体柔软。他自身气力不足以勉下胎儿,必须要靠药力支撑!” “我不,我不要喝那——”易花都一见那药便心生害怕,挣扎着要爬开去。严从化立刻将他牢牢抱住,他心知御医所说有理,若易花都无法凭一己之力产下孩子,拖得越久还令大人孩儿都陷于危险之中,那便长痛不如短痛。 “小花儿!听朕的话,乖乖喝了,一会儿就好了!”严从化绕到易花都身后去,一手紧搂着他上身,另一手接过那碗药来,又低声对旁边几个小太监下令,“快!快按住他!” 小太监们连忙上前,握住易花都的双臂。易花都放声大哭起来,像个孩子一般扭着头不愿喝药。严从化贴近他耳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