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说不出一个“不”字。但当腹中胎儿轻微蹬踢,动作顶得自己心头酸软,易花都环顾四下,花团锦簇,雕栏玉砌,事事金贵,样样奢华,心中又难免忧伤。 “我不愿意。” 易花都望着严从化的背影,终于轻声答道。 “并非我不懂陛下心意,今生我已有幸替陛下生儿育女,昨日又听君一诺,其实什么都值了。”易花都淡然叙道,“但我易花都是将门之后,绝不贪图荣华富贵,躲于庭院中苟且偷安。请陛下许我三年,在诞下龙裔之后,准我回西漠军中,建功立业,圆父辈遗愿。三年后,我自当回宫长伴陛下。” “三年时间,便能让你愿意与皇后共事一夫了吗?”严从化未回过身来。 “待我归来之时,我亦不要高官厚禄,不要厚典册封,只做陛下跟前一侍卫,终生仍以君臣相称。”易花都如此答道。 严从化久未应声。易花都不敢追问,但心中已渐坚定下来,不论圣意如何,这已是他最后的答复。 他希望严从化能明白,他愿以一生的光景去报答君王垂爱,但他亦有他的坚持。 “朕明白了,你的意思……”严从化深深叹息,“自古情义两难全,偏偏你要朕死后,要么只与你一人合葬,要么只要你一人守灵。” 易花都听出了他话语中的为难与伤心,不免随他一同凄怆,低头不语,只安抚着不满动弹的胎儿。 “小花儿,过来。”严从化稍侧过身,朝他伸出一臂。 易花都抬起头来,正见严从化不知何时随手拈了一朵花儿,正夹在他指尖,点点绯红,甚是娇艳。 他朝前两步,恭顺垂头,随后有感严从化抬手抚他耳畔,手背在他面颊上轻轻一蹭,然后将那朵花儿放在了他耳后。 一如当年。 “朕昨日才说了,你想要的,朕一定会给你,难不成今日就食言?”严从化在他额上落下一吻,“你今晚仍留在东来殿,朕就都答应你。” 易花都又在东来殿留宿两夜,后来仍是回菲薇阁了。他说,此前从未有过如此规矩,他这么夜夜霸占龙床,太过不敬。 严从化拗他不过,也就随他回去了,但每日下了朝后便往菲薇阁去,东来殿也不回了,一日三餐与夜里歇息都留在那处,偶尔还带着政务去处理。 每日陈田都在御花园中来回跑,时时提点下人们莫要冲撞圣驾,就是为了能让易花都在园中候着严从化,待他下朝了,两人专拣着僻静阴凉的小道散步,花上大半个时辰才绕回菲薇阁。之后,情到浓时,少不了在床上胡天胡帝地闹着,有时还是易花都主动去勾严从化,事后又喘着气抱怨腰疼腹闷,又要劳烦陈田去请御医来瞧瞧。 两人初坦心事,一时好得蜜里调油,数月光景转瞬即逝。易花都已迈入孕期尾声,身子渐重,周身也处处不适起来。严从化日日与他作伴,对他身上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看在眼里,却也无可奈何,有时甚至觉得,只是因为自己在身旁,他不愿自己担忧,大多数时候才都在强打精神。严从化知道逼他不得,只好白日里多去别处转转,留了陈田在菲薇阁中照看。 这几日,御医已有数次提点,产期将近,估计随时都有可能发动。严从化为了让易花都好好睡个午觉,自己去了书房,但总觉心绪不宁,来来回回盯着那几行字也看不进去。此时,恰有往南方诸省视察的官员回京前来述职,严从化召他们入内,细听数月来各地见闻回报,听了约莫有两个时辰。 直到陈田唐突入内打断,严从化立刻便知,菲薇阁那边有动静了。 —————————————— 下章开生~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