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 陈邻指甲留得不长,为了涂指甲油而特意修剪过,没有什么棱角。 徐存湛原本只是捏着她的指尖,低眼默不作声看了一会儿后,他忽然整只手贴上陈邻掌心,十指相扣。灵台里悄无声息又多出来了别的东西,这次是调色盘和一大把画笔。 画笔还算干净,但调色盘上却糊着各种不同颜色。那些颜色交融后又被调和出新的颜色,铺陈开,浅浅的一层。 徐存湛伸手去碰调色盘,也触碰到调色盘里的记忆。 是在画室。 木屑,炭笔,色彩颜料,气味交叠,浑浊混乱。 被画架围起来的桌子上摆着一个半身赤/裸石膏像,肌肉块块分明又标准。角落的空调还在运作,吹的是暖风,热意将室内气味捂得更浓,更闷。 徐存湛目光一扫,找到了窝在角落里的陈邻。 他根据陈邻身上的羽绒服和咖色格子围巾,猜测眼下应该是冬天。 陈邻裹得严实,下巴和嘴唇都被围巾淹没,只露出鼻子和眼睛,还没染色的头发才长过肩膀,发尾微微打着卷。 她神色有些疲倦,眼睫低垂,迟钝又懵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没睡醒,但手下动作却一点没慢,握着素描笔打阴影调子,排线轻快又整齐。 少女伸手时衣袖爬上去一截,露出细瘦手腕,灵活的打转。 她画石膏像,徐存湛就抱剑站在画架面前,看着她画石膏像。 一坐就是五六个小时,反复练习,她在中途打了好几个哈欠,但是没挪位置,也没休息。直到有人敲她身后的窗户,敲了十来下,陈邻恍然回神,迷迷瞪瞪转头,隔着起了层白雾的窗户,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她扶着椅子慢吞吞站起来,挪到窗户边,把窗户打开一条缝。 冷风从那道缝隙里吹进来,吹得陈邻直吸鼻子,糊着炭笔灰的两手缩进袖子里,把袖口蹭得乌黑。 周莉用手指戳了戳陈邻的额头,“都九点了,你要饿死自己啊?走去吃饭了!” 陈邻被戳得原地晃了晃,但很快又站稳,温吞应了声好。 她把窗户关好,转身从画架缝隙间挪出去,走得东倒西歪,像一只小企鹅。 走出画室,迎面扑来冷风。 陈邻在原地跺了跺脚,羽绒服包裹的身体被冻得发麻。她吸了吸鼻子,半张脸闷在围巾里,眼眶红红的,声音软和:“这个点了,吃什么啊?” 周莉:“点外卖啊,我点了炸酱面。” 陈邻看了眼走廊窗户外面的飞雪,说:“杂酱面不会被冻成坨子吗?” 周莉回答,“人家肯定会自己做好保暖的啦。我书包里有热水袋要不要?” “要!” 她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热水袋,塞进陈邻羽绒服口袋里,然后两个人——陈邻捂右手,周莉捂左手,女孩子的两只手挤在一个口袋里,拥挤又暖和。 陈邻脑袋碰了碰周莉的脑袋,叹气,“你说我这次要是没考上怎么办啊?” 周莉也碰了碰她脑袋,语气轻快,“还能怎么办?二战呗!让你放弃央美调剂去别的学校,你乐意?” 陈邻闷声:“不乐意。” 周莉握住她的手,女孩与女孩掌心相贴,柔软又温暖。 她道:“那不就得了?我之前高考失利你不也鼓励我二战陪我泡补习班吗?反正我们还年轻,什么时候考上都不迟。” “人生那么长,干嘛要退而求次?自信点,你超棒的!你就值得你梦想的一切!” 陈邻眨了眨眼,眼睛一下就弯起来,像两个月牙。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