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色当前,宁娆却无暇欣赏,只听到了他说‘留下姓名,登门致谢’,乖乖,还登门,要是被她爹知道那还了得。 忙摆了摆手,大马金刀地说:“不必了,本姑娘做好事从不图谢,咱们就此别过,江湖有缘再见。” 正想走,却听陈宣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岂有此理!这事情可大了。 宁娆背着手,拧着眉毛,瞠目怒瞪他:“你这是在嘲笑本女侠?” 陈宣若忙咽下笑,摆手:“不,不,小生只是觉得姑娘与众不同,超凡脱俗,脱俗……” 宁娆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心里在‘盘他’和‘不跟他计较’之间徘徊了数遭,最终决定看在他那白净俊秀的面皮份上,放他一马。 彼时当真以为只是尘间一瞥,江湖再也不见,却不想在三个月后的秋试结束,新科三甲来向时任主考的父亲谢恩时又见到了他。 她一直以为当日街头那穷酸落魄被人欺负的小书生是个寒门仕子,却不想他竟是柏杨公和端康公主的长子。 母亲拽着她躲在三折黄杨木大屏风后,两眼放光:“看见没?世家子弟,皇亲国戚,又是新科状元,品貌才学皆是一流,你要是能嫁个这样的金龟婿,娘睡着了也能笑醒。” 宁娆掠了那浑身没有二两肉的文弱书生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 父亲照例留了三甲在家中用膳,母亲这才放了她匆匆赶往膳房照料膳食去了。 宁娆将贴身侍女小静支派到别处去,自己百无聊赖地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日头炙盛,万里晴空,她一时兴起将院子里一颗百来斤重的石狮子举了起来,托在左手掂了掂,又递到右手。 玩的正起劲,身后传来惊喜的声音。 “姑娘,竟在此处又碰见了你!” 宁娆提着石狮子回头,见陈宣若穿着一身大红的镧袍满面欣喜地看着她。 他上前一步,打量了一下她的衣着,笑道:“姑娘就是宁大夫的千金吧。” 宁娆眨了眨眼,手一松,百来斤沉的石狮子哐当落到地上,砸出一个坑,尘土飞溅…… 往后的日子,陈宣若总是隔三差五来拜访,总要寻个理由到后院来见她。陈宣若学识渊博,又脾气甚好,不论宁娆怎么闹腾、怎么欺负他都不恼,只是一昧宠溺地纵着她。 渐渐的,宁娆对他生出些别样的情愫…… 天朗气清的一日,他神秘兮兮地拿了幅画轴来给宁娆品鉴。 精心装裱的天纹理硬纸卷轴缓缓展开,寥寥数笔勾勒出一副图景,一个纤细娟秀的少女手里提着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杀气腾腾地站在轩台楼阁前…… 宁娆看着觉得那细疏线条勾勒的少女面容有些眼熟,听陈宣若在一旁解说:“我第一次在宁府见到阿娆时就觉得那场景甚美,故而画了下来,我给它取名叫《美人举大石》。” 宁娆:…… 她认真地看了陈宣若好半天,在要不要打他一顿之间犹豫徘徊了许久…… 所有清晰的记忆就到此处戛然而止。 宁娆忍着头痛仔细地回想了一番,记忆的断裂并非是一道切口整齐的印痕,而像是被蛮力扯断了的,参差不齐,混乱不堪,自清晰到模糊再到一片虚无…… 她依稀记得之后与陈宣若谈婚论嫁了,仿佛柏杨公和端康公主还亲自来过宁府向父母提亲,再往后便记不得了。 仿佛她只是睡了一觉,睡前觅得良人将要成眷属,而醒来时却已另嫁他人。 而且还嫁的这么匪夷所思。 想到这,宁娆又惆怅了,觉得栗子糕也不香了,趴在榻上,长吁短叹。 一阵轻俏的脚步‘吧嗒’声由远及近,她将头从臂膀间抬起来,见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站在榻前,鼓着圆润细腻的脸颊,唇若点朱般红润,笑得温甜可爱,伸着胳膊一直要往她身上扑,边扑边喊:“母后……” 宁娆吓得一下子坐起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