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恨再厌恶他,也由不得旁人来羞辱鞭打,虽有御史相拦,不至于真灭那个百夫长的九族,然而死刑是逃不掉的。 石砖的冰冷有些侵入骨子里,韩桃跪坐了会儿,便听见老宦官吊着细嗓子喊退朝。 两列的文武百官,在行礼过后纷纷往外退去。 他仍旧是不动,跪坐在原地,听着赵琨把被他扯过的外袍脱掉后,命宦官再拿件新的过来,举动又气又好笑。 囚衣穿在他身上仍旧是那样单薄,盖不住身上的伤和狼狈。 过了会儿忽然有大氅扔了过来,厚重地扔在了他的身上,将他整个人连着脑袋都罩了起来。韩桃一动,抬了抬手缓缓从大氅里露出头来,有些意外地看着,发现扔他的人似乎是赵琨。 大氅还带着几分龙涎香的气息,是赵琨披过的,挡住了几分侵袭的寒意。 他现在该叫赵琨什么呢? 韩桃想了想,动了动嘴唇,开口道:“陛下。” 重新坐回皇位的人没有理他,开始批阅起奏折来。 韩桃就静静地跪坐在阶下不动了,有些疲累地半靠在阶前,听着奏本被打开合上的声音,胃有些难受,然而却是不冷了。 恍惚间韩桃想到第一次见到赵琨的时候,这位齐国的质子,少年郎的面庞还有些稚嫩,双目对视的时候装着淡漠与防备。 如今过了五年像是彻底长开了,眉目间尽是帝王之相。 织金龙袍穿在身上,衬得整个人都凌厉庄重起来,怎么都是看不够的。 听说赵琨这些年杀了很多人,那又会如何对待他……总不至于千刀万剐,多少折辱过后能留具全尸。 “看什么?”高位上,赵琨又随手将批完的奏折扔到一边,淡漠地看着他,“后悔了?后悔当年如此待寡人,如今害你沦落到如此田地?” 四目一相对,韩桃就仓皇地转移目光,低下头不说话了。 赵琨又扔了一本奏折,任谁都能看得出这位帝王的不爽。 · 直到御医被带到,宦官们一改宫道上的淡漠,恭恭敬敬地请韩桃到偏殿去,为他预备了新衣、吃食与沐浴的水,赵琨始终未再多看他一眼。 韩桃深知这一切如果不是赵琨的默许,宫人是不会这般关怀备至的,他摸不清赵琨的打算,只能由着御医到偏殿为他检查伤势,隔起屏风来更衣沐浴。 镣铐被解开,宫人们将他的发丝浸在水中,泡软,一点点梳开发丝打结的地方,又用长巾打湿温水,替他擦掉脸上的污渍。 “殿下,您生得真美。” 韩桃看向那个为他擦脸的宫婢,低下了头。 “殿下,您要吃些什么吗?” “不用了。”他垂下眼道。 “大总管说,以后就让我们服侍您,随您居住在长英殿,”宫婢蹲了蹲身子,“您需要什么,都可以寻我们。” “长英殿?”水波一颤,韩桃又抬起头来。 “这是陛下的意思,长英殿从前虽然是宫妃住着的冷宫,但陛下留殿下在宫中,心意大概也是如此,”宫婢兀自说着,“殿下相貌生得这般好,也难怪陛下会如此。” 韩桃怔住了,赵琨又要做些什么,难不成还想荒唐到将他充为男妃,以此羞辱于他,他虽是不介意,但赵琨总该顾忌些世人目光…… 不,他怎么能说不介意。 韩桃低下头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