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早已埋葬在脑海深处,想都不敢想的过往记忆,一下子发酵出来,铺天盖地的腐烂气味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曹亨此时大叫道,“独子冤死! 老妻积郁成疾,撒手人寰,儿媳妇、孙子下落不明! 老子又找谁说理去! 老子一世英名,临老居然绝后了! 绝后啊! 你们又何尝知道这酸楚!” 拳头嘭嗵嘭嗵的砸在桌子上,桌子散架,骨瘦如柴的手背血肉模糊,隐约可见渗人的骨节。 “曹老哥,” 石泉也顾不得擦自己的眼泪,吓得赶忙抱住疯了似的曹亨,“节哀,以后自然可以慢慢寻访!” “寻访?” 曹亨冷笑道,“老子被困在此地,往哪里寻访! 即使寻到了,又能如何? 只会给他们带来杀身之祸罢了!” 留在这里,就是对尚不知在哪里的家人最大的保护。 “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要再哭哭啼啼了,” 谢赞先是扶起卞京,然后对着曹亨拱手道,“曹老弟,万事还是要往好了想,做小女儿状,倒是让人笑话了。” “往好了想又能怎么样?” 向来少言寡语的前任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刑恪守道,“顶多就是借着这位王爷心善,让我等能够安度晚年。 可惜,老夫求得不是这些啊。” “说到这位王爷,” 王庆邦用手绢擦了下那只已经干瘪的眼角,“可不止是心善,倒是有点大智若愚的意思。 可惜啊,他不是太子,要不然倒真是天下百姓的福气。” “是太子就一定能登上大统吗?” 卞京依然抽噎着,用手指朝上面指指,“先帝在时,谁能想到最后是这位呢? 要不然老夫如何会有今日的劫难。” 众人恍然大悟! 是啊! 先帝在世之时,最不得志的莫过于当今的圣上了! 谁规定了太子一定能登基? 历朝历代,被废的太子不知道有多少! 屋里一时间落针可闻。 良久之后,王庆邦闭着眼睛,摇头晃脑道,“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三和路八千,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 说着说着,眼泪水又从那只仅剩的眼睛里涌了出来。 想自己春风得意之日,一日看尽安康花,却落到如今这家破人亡的境地。 “你可这就这一只眼睛了,莫再哭,” 何吉祥难得的安慰了一下王庆邦,“不愧这‘文宗’之名,弄得老夫也跟着愈发难受。 身易老,恨难忘,尊前赢得是凄凉。” “各位这是服老了?” 陈德胜突然喊道,“如果要死,老夫也要这何瑾死在前面!” 一声悲愤的吼叫把所有人都惊住了。 相处这些年,他们从来没有见陈德胜如此失态过。 “你倒是说的容易,” 石泉也跟着大声道,“想要何瑾的命? 也不是看不起各位。 除非老母猪能上树! 各位老先生,发发牢骚得了,时辰不早了,咱们赶紧休息吧!” 说着打着哈欠,转身就要出厢房,突然听见谢赞道,“猪自己上不去,老夫就是拼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