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回了神儿,叫了一声随便。罗明给我打了一份儿一样的,我悄悄嘟囔了一声,说我不爱吃角瓜。 毛病,罗明翻白眼,你又没提前告诉我。 我扒了两口饭,角瓜这种蔬菜很奇怪,怎么做咬起来都半生不熟,我嘀咕了一声,可是朱丘生都知道。 废话,罗明回我,他是你哥。 说完他忽然就噤声了,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好像在思考什么艰深的问题,我拐了拐他,问,怎么了? 没事,他说,我突然在想我弟爱吃什么。 罗明有个比他小两岁的弟弟,他说他和他弟“不熟”,关系只限于周末坐一桌吃饭。 我和他是真不熟,他说,我啥也想不起来。 朱丘生就没有,他记得我不爱吃角瓜,所以不种也不买,记得我爱吃蔬菜丸子,大块儿鸡蛋。因为我爱吃茴香馅儿的饺子,他在院墙底下种了一排,每次包饺子剁馅儿都现采。 我愣了下,罗明问你怎么了,今天一天都精神恍惚。 失眠了,没睡好,我说。 一天的睡眠缺失打垮了生物钟,我越在床上躺越清醒,数羊数到初始单细胞生物还没睡着。 第三天也是。 第三天早上我开始呕吐,胃蜷成一团,像要把黏膜全都挤出来,喉咙里出来的全是酸液,让我喉咙疼。 第四天我又没睡着,我口干心慌,开始大量饮水,然后三经半夜跑厕所。我第三次进去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咳嗽,特别诡异,吓得我尿都要回去了。 干他丫的。 我立在门口没走,静静等了会儿,然后看见最后一间隔间亮起了诡异的光。我冲过去,朝里面大喊了一声。 静止了三秒,我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坑边的不是什么女鬼,是我们班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小学委,名叫张文彬的,被我发现的时候他正手抠着墙,尽力抢救差点被我吓进坑里的英语单词书。 他立正站好,警惕地把书放在背后,如临大敌地看着我,问,卢,卢子卯你在这儿干嘛? 我上厕所啊,难不成半夜起来闻味的?我说完朝他一扬下巴,你干嘛? 我,我也上厕所。张文彬说。 我“啧”了两声,上厕所?装备挺齐全啊,我点着他的东西:手电筒、书、荧光笔、毛毯。问他,再找个老师给你在厕所讲讲? 世界上有种人,自己偷着学习,不想别人知道,张文彬显然属于此列。我没再逗他,说你忙你的,我上我的。 他“哦”了一声,开始闷头干活。之后的两天是张文彬背英语,我呕吐;张文彬背古诗,我呕吐;张文彬做数学题,我在他旁边快要把胃呕出来。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