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那杯略带苦味的饮料,她头晕的厉害,感觉天旋地转,她依旧没怀疑,以为生病了,弱弱请求堂哥送她回家。 这个时候,她还牵挂着葡萄苗。 希望堂哥别忘记。 再醒来时,耳边匡当匡当的声音,身子却很平稳,她努力睁开眼,看到窗外景色缓缓远去。 驴车?拖拉机? 后来她知道了,是火车。 她人生第一次坐火车。 不知道什么人察觉她醒来,捏住她嘴巴,灌了口腥苦的水。 太难喝了。 娟子努力挣扎,想大喊,一条毛巾捂住她的嘴巴。 等再次醒来,天塌了。 几天几夜颠簸折腾,除了哭,根本没多余的力气挣扎,她哭着喊父母,她才十九岁,有那么多那么多梦还没开始。 娟子开始绝食。 老男人和那个老太婆一人捏住她嘴巴,一人灌,任凭饭从鼻子里冒出来,她就是不吃。 可她不了解这个与世隔绝的山村,不了解地狱和魔鬼。 老太婆让她认清现实,花高价买来的,要传宗接代,肯定不会放她走,与其受罪,不如早点生儿子,还找来同样被拐卖已经认命的女人劝。 如此两天过去,老男人不耐烦了,发泄过后,死死摁住她,用剪刀连指甲带肉剪去好大一块。 十指连心啊。 娟子痛的撕心裂肺惨叫。 老男人毫不心软,又换了个手,接着又是一个,他像地狱来的魔鬼冷冷道:“想死可以,我成全你,一刀一刀活活剪死你。” 娟子不想活,但怕这样的死。 或者说,没有一个普通人不害怕这样的酷刑。 她抖成一团大口吃饭,一年后,生了个儿子。 老男人很高兴,第一次解开锁链。 一年多来,娟子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她一刻都等不及,孩子还没满月,趁老男人出门,抱起孩子就跑。 那茫茫看不到头大山在娟子眼里,仿佛发着光,只要跑进去,到处都是藏身的地方。 跑出村口没多久,迎面遇见个中年男人。 来小山村一年多,娟子只见过几个同样遭遇的女人,但隐约感觉,应该不止几个,她抱着孩子肯定跑不过,于是决定不跑,跪下诉说自己的遭遇,并承诺,只要男人帮忙,她一定重谢。 她的父亲,在供销社上班,什么自行车缝纫机,只要他想要,哪怕倾家荡产。 男人满脸惊喜。 无数年来被拐卖的女人不知道跑过多少次,整个村里早有约定,谁抓到,奖励十块钱。 十块钱在那个年代,金额相当大了。 老男人痛失十块钱,娟子差点被打死,再次被锁上,失去自由。 之后的很多年里,她跑过多少次自己都忘记了,夏天,冬天,白天黑夜,有机会就跑,有次大雪封山,跑的时候滚落山崖,等老男人带着村人找到她,浑身都快冻僵了。 逃不掉,可以死,上吊投井多的是办法。 娟子没有死。 因为她不甘心。 她一定要回去,见到高仁建,一口一口生吞他的血肉,为了接班,他竟然卖掉自己。 这个执念,二十年来,从未消失过,一天比一天浓,撑着她活到今天。 娟子忽然仰天哈哈大笑,想到那画面,她痛快极了。 院门被重重推开,走进两个年轻男人,她的大儿子和二儿子。 两人刚下地回来,拿起舀子猛灌一肚子凉水,同时不耐看她一眼。 娟子懂那眼神的意思。 村里买来的女人到她这个年级还被锁着的,应该没几个了吧,有了孩子,除了认命还能怎么着。 因为她一直跑,等于家里少了个劳力,少了个做饭的。 娟子怕老男人,不怕自己生的,她像只蹲在角落的猫头鹰,似笑非笑紧盯两人。 村民靠不住,身上掉下来的肉总可以吧。 娟子一直等,一直等,哪怕再微小的火苗,也是希望。 大儿子十二岁那年,按照村里习惯,算半个大人了,可以独自去山里干活,遇到狼啊野猪啥的有自保能力。M.WedalIaN.Com